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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第288节

  “今后有何打算?”西伯昌心中叹息,西伯府如今算是搅入局中,难以抽身了。
  姬恒眸光一暗,并未做声。
  “大哥,你对盈君说了何事?”
  “不必再提,有因有果。”姬恒语气难得的阴冷。
  西伯昌摇了摇头,当年姬盈君入宫,大哥言辞坚决,不允她入宫。可姬盈君就是要进宫,不惜绝食。
  她进宫前夜,大哥便说她不得宠,家族不会给她撑腰。她得宠,家族不会占她的荣光。即便生下皇子,亦不会扶持夺取皇位。
  盈君哭了半夜,第二日进宫,大哥并未出面。这些年,当真就像没有这么个妹妹,不闻不问。
  姬恒回到屋子里,目光落在多宝格上一处。踱步过去,取下顶上的黑色小木箱,搁在桌子上,木箱上布满一层厚重的灰尘。
  摸着铜锁,姬恒嘴角紧抿。手指一动,铜锁落在手上。打开木箱,里面装着大小木偶,珠钗、头面、镯子,并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
  姬恒拿起木偶,头上刻着一个‘君’字。
  吱呀——
  门被推开。
  西伯昌看着姬恒手里拿的东西,嘴角动了动,格外僵硬。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中了然:“东西你都还留着?当初盈君将你送她的东西还给你,当时你给扔了……”
  “我穷,这些都能换银子,能买几壶好酒。”姬恒放下木偶,拿起底下一盏兔子花灯,那是中秋时姬盈君央着他猜灯谜赢给她。
  姬恒觉得眼睛里仿佛进了沙子,否则,怎得会涩涩发痛?
  合上小木箱,朝西伯昌跟前一推:“埋了。”
  西伯昌并未理会他,手负在身后,环顾他的屋子,鲜艳的物件、挂饰全都收起来,换上素净的物件。方才惊觉,他屋中还未撤换,便立即走了。
  姬恒枯坐半日,直到屋子里黑魆魆一片,方才回过神来。
  屋中掌灯,拿出一串压在箱底的七彩珠子,那是姬盈君最喜爱之物。姬恒收在袖袋中,抱着小木箱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挖坑埋进去。
  ——
  谢桥得到淑妃死讯的时候,并不意外。
  放下手中医书,谢桥捏着眼角,缓解眼睛疲劳。
  蓝玉敲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叠资料,放在书案上。
  谢桥翻阅,正是魏青的信息。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忽而,眉头微微一皱,他天资并不聪颖,却是极为勤奋刻苦。
  但是他在她眼前表现出来,却是极有天赋,接受力很快。
  甚至,举一反三。
  与调查来的有些出入。
  谢桥眉头紧皱,手指叩击书案,凝思片刻道:“他的画像。”
  蓝玉也准备好了,展开画卷,魏青栩栩如生的头像跃然于纸上。
  谢桥托着腮,难道他往日藏拙?
  可他的家族,子嗣单薄,并无内讧相争,为何藏拙?
  “郡王妃,荒院里暗卫来报,明秀给魏青的梅子,他埋进积雪中了。”蓝玉又将她进来时,暗卫处得来的消息说出来。
  谢桥挑眉,倒是明目张胆!
  蓝玉也觉得疑惑:“他临走时,朝暗卫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若是不聪慧之人,便会等主人走了,将东西随意弃之。
  聪慧、警惕之人,来一个陌生环境,即便不喜,亦是不会做得如此明显。
  谢桥目光落在案上摆放的术刀上,那是她命人新打制一套。
  “给魏青送去。”
  蓝玉一怔,并不质疑谢桥的决定,拿着术刀送到西院。
  这时,明秀进来道:“郡王妃,管家方才来通传,宫里头来人,皇后娘娘请您进宫。”
  谢桥心中诧异,皇后娘娘要见她?
  她与皇后之间的恩怨,不太好说。
  “郡王妃,您身子不适,推了?”明秀不愿意谢桥独自进宫去见皇后,皇后心太黑,当初满肚子算计。即便谢桥救了皇后,可其中因果,却是不能为外人道也。
  皇后恐怕也不会惦念那点儿恩情,该算计还是会毫不手软。
  皇家向来无情。
  谢桥摇了摇头,她避开皇后,只怕会得罪她。如今乱作一堆,皇后不敢惹郡王府。
  明秀无奈,只得伺候谢桥换衣梳妆,乘坐马车进宫。
  未央宫。
  谢桥福身给皇后行礼。
  皇后虚扶一把,脸上的笑容极为和蔼:“无须多礼,又无旁人。”
  闻言,谢桥抬眼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目光真挚,透着善意。
  谢桥皱了皱眉,皇后病一番,仿佛变一个人。
  “礼不可废。”谢桥不着痕迹收回手。
  皇后赐座,宫婢捧着一杯参茶递给谢桥。
  谢桥自有孕便不曾饮参茶,放在一旁。
  皇后目光微微一闪,嘱咐施华捧一盏清茶,眼底的笑容更深:“郡王府子嗣单薄,郡王这年纪的人,早已是子女绕膝,郡王却无一儿半女。你有孕在身,一件大喜事,不知可有告知皇上?”
  谢桥摇头:“不足三个月,郡王不让说,他迷信。”
  皇后掩嘴轻笑:“注意为好,毕竟是长子,郡王难免上心。”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艳羡:“并不是每个男子都如此上心,郡王妃是个有福之人。”
  谢桥面泛娇红,目光晶莹闪烁,指腹摩挲着玉质温润的茶盏,微微含笑道:“自由受拘束,屋子也不准踏出一步。今儿个赶巧,他不在府里,偷溜进宫,回去之后,只怕又要被训。”
  皇后手一顿,谢桥这是给她卖好。眨了眨眼,逗趣道:“你怀有身孕,郡王又奈何不得你。”
  谢桥苦恼道:“娘娘应当知晓,双身子站久会很不适,站个半日腰都得断了。”
  皇后听着谢桥半真半假的话,心中却是一句都不信,秦蓦将她当眼珠子捧着,罚她?
  罚暖被窝还差不多。
  心知她从谢桥嘴里想要挖出一点料,根本不可能。
  “今日请你进宫,本宫身子抱恙,劳你跑一趟请脉。”皇后近日总觉得夜里盗汗,怕热、口干贪凉。太医说她阴虚,她信不过,便请谢桥给她请脉。
  谢桥手指搭在皇后右腕脉搏上,笑道:“问题不大,阴虚所致。”随即,开了药方,递给施华。
  施华接过,她仔细看过,与太医开的药方一致,只是剂量上有变动。
  递给皇后过目,皇后点一下头,施华便去御药局。
  皇后挥退大殿里的婢子。
  “郡王妃应当知晓,本宫还有一事相求。”皇后面染忧色,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你该知晓本宫与你母亲是故交,少年时,时常入宫拜见李妃。她为人和善,待本宫与你母亲极好。你那时候还小,并不记得,她将你当作亲孙女儿疼爱。如果没有出意外,她与成王便还活着。”
  皇后打量着谢桥的神色,见她面色平静,不由道:“成王,比你大几岁,你应该唤他表叔。他最得先帝心意,一生下来便被封王,赐封地。”
  “都是过往之事,皇上已经给他们沉冤昭雪,不必再提。”谢桥不知皇后说这番话的用意。
  皇后眉宇间布满忧愁,轻笑道:“看我说的什么闲话,原是想与你说,李妃今日寿辰。你已经寻回来,便替你母亲祭拜。”
  谢桥一怔,她不知道。
  “往年本宫只是偷偷让人去祭拜,如今不同,你可以光明正大去。”皇后唤来宫婢,将祭祀的东西递给谢桥。
  谢桥笑道:“是该去祭拜。”她想起之前去福宁宫,途径李妃的宫殿,心中好奇,只是当初李家还是罪臣,李妃寝宫为禁宫,不便进去。
  “本宫妹妹曾在殿中小住过几日,你放心,她的主殿并不是李妃居住的宫殿,而是另外修建。”皇后并不忌讳提起嫡妹。
  谢桥曾听宁姑姑提起过,提着祭祀的东西,福身告退。
  明秀站在大殿外,看着谢桥手里拿的东西,微微一愣:“郡王妃,您要祭拜谁?”
  谢桥眼睫微微颤动,红唇轻启:“李妃。”
  明秀点了点头。
  皇后派人在前头领路。
  谢桥跟着去往李妃宫殿,与上回所见并无任何改变,一片荒芜。
  沿着小径入内,便见一座大殿红漆鲜艳,并不曾经过岁月洗刷。
  宫婢见谢桥脚步停驻,解释道:“郡王妃,这是娘娘嫡妹的宫殿。”指向另一边说道:“那边是李妃的正宫,正宫里已经有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娘娘派的人都是在殿外祭拜。”
  谢桥提快加快脚程,去往李妃正殿。
  宫婢推开门。
  谢桥后退一步,目光一凛,并无灰尘。
  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岂会无灰尘?
  谢桥望着地砖,光可鉴人,并未落满灰尘,眉头紧拧。
  宫婢‘咦’一声,笑道:“郡王妃,奴婢听皇后娘娘说过,李妃娘娘为人和善,宫中许多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惠,许是沉冤昭雪之后,便有受过她恩惠之人来清扫过。”
  谢桥点了点头,收敛心思,去往偏殿,那里面设立一个小佛堂,李妃的牌位便供奉在上面。
  谢桥将供品拿出来,摆在香案上,手举几束香齐眉,拜下去。
  她占去容华的身,她的一切,她自然要接受。
  李妃,她的姑母。
  理该祭拜。
  三拜之后,谢桥插进香炉中,看着里面落满香灰,眸眼微眯,有人祭拜过,但是没有香棍在里面,那么是被人给带走了?
  何人祭拜之后,还需善后?
  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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