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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 第77节

  “你为什么不在你的手心画?”
  “因为我觉得你也喜欢。”
  “你脸皮真厚。”费霓忍不住笑,她真是拿方穆扬没办法。
  “你教我画画好不好?”
  第一节 课,方穆扬让费霓随意发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他要因材施教。
  “那我就画你吧。”费霓把昨天买的酒开了,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在画布上画方穆扬的五官,她打着观察方穆扬的名目看他,比以前都要看得肆意,可方穆扬迎上她的目光,一点儿都不知道躲。好在她喝了酒,要搁往常,她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你这个人为什么不会脸红?”
  “那是你没注意而已。”
  费霓又喝了一小口酒,“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我再怎么注意也没用。”
  “你这话说得很有问题,你得穷尽一切可能,才能证明这件事不存在。其实你只要主动亲亲我,你就会发现我这人很没出息。”
  “我又不是没……”
  她也是主动亲过他的。
  方穆扬笑道,“咱俩结婚一年多了,我也长进了些,不至于现在这样就脸红,你得再主动些。”
  费霓走过来主动把方穆扬当了椅子,她喝醉了总比平常大胆些,她坐在新椅子上面去亲方穆扬的脸,又仔细打量他脸上的颜色,伸出手指在他耳朵上刮了刮,“你现在可一点儿都没脸红,就连耳朵也和平常一个颜色……”
  “是吗?”因为没有镜子,方穆扬只有把费霓的眼睛当镜子,努力照出自己脸的颜色来。可这镜子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
  两人对视着,费霓双手捧着方穆扬的脸,对准了他的嘴很仔细地印上去,亲了一下观察他的脸,又亲了一下,再看他的脸,依然没红。方穆扬去捏费霓的脸,她的脸倒红了,大概是酒精闹的。
  “我说了吧,你这人根本不会脸红。”
  “你亲亲别的地方试试。”方穆扬抓着费霓的手去找他想她试的地方。
  费霓的脸马上比刚才红了好多。
  方穆扬的手指去刮费霓的脸,“你的脸倒比我先红了,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他问费霓:“不是要画画么?我教你。”
  费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用,去拿你的琴吧。”她想听他拉琴,琴是她前几天生病时方穆扬买的。她早就想给他买,但被复习的事情耽搁了,方穆扬大概为了得病的她高兴一点儿,特意买了琴给她拉她想听的曲子。可复习的时间有限,她每次只听一会儿就让方穆扬赶快去复习。现在终于可以想听多久就听多久了。
  费霓并不动笔,她只是看着方穆扬,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好好看看他。他俩虽然结婚一年多,可长时间地看他也够奇怪的。
  费霓喝着酒看方穆扬,像看画里的人,唯一不一样的是,画里的人只能被观看,但方穆扬也能看她。
  灯突然灭了,整个房间只剩窗户透进来的那点儿光。
  又停电了。
  费霓的画没法再画下去,她把杯底里的酒都喝了,却没说让方穆扬停止拉琴。
  她问方穆扬:“你还记得咱们结婚那天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吗?我还想再听一遍。”这么多天她一直记着,可她最近听了许多张唱片,也没听到过那天的曲子。
  那首曲子很简单,是方穆扬自己写的,并不是什么名曲,初学者学学就能演奏。
  在费霓心里却像是绝世名曲。
  两个人谁也没说要去点蜡烛。
  费霓和方穆扬借着透进来的光对坐着喝酒,她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她刚喝了一口,方穆扬就把她的杯子抢过来喝完了。
  “你又抢我的酒。”
  “你不是说我今晚做什么都行吗?”
  费霓笑,她可能有点儿醉,但她的记性还是好好的,“你不是说就想让我好好休息吗?我现在想睡了,把枕头被子搬过来吧,今晚咱们就睡这儿,一睁眼就能看见星星。”
  说完费霓就闭上眼睛,等着方穆扬把垫子被子和枕头搬过来。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点酒,她即使有三分醉的时候,也很清楚酒不能喝太多。她仰头把这一点酒送了进去,有些时候,她需要酒带给她的勇气。
  费霓枕在方穆扬的胳膊上,看天上的星星。方穆扬陪她一起看,时不时去亲一下费霓。费霓前几天怕把病传染给他,一直禁止他碰她的脸。如今病好了,费霓便任由方穆扬亲着,时不时地回应他,眼睛仍去透过天窗看星星,大概是今天考完了,她的眼睛里溢着笑。方穆扬伸手去挠她的痒,费霓在被子里边打滚边求饶,一个劲儿地躲他,还是被方穆扬捉住了。她这人一被抓到痒处,就分外的没出息,连笑声都控制不住。天窗外的光透到姜汁黄栀子花的绸被上,被这笑声给弄碎了。这笑结束得很急,短促的一声过后就变成了别的,之后的声音和这光一样碎得没有章法。
  费霓后来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留方穆扬一个人在外面。她没看到星星,也没看到方穆扬是不是真的脸红
  第108章
  费霓生日这一天,她发现自己去年许的愿差不多都灵验了。
  她还和方穆扬在一起,并且她明年就会去上大学,只是方穆扬能否上大学还是一桩悬案。
  她一点儿都不贪心,今年只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就是方穆扬能和她一起上学。
  去年过年,方穆扬是和费霓父母一起过的,他的爸妈还在农机厂。今年过年之前,费妈就把女儿女婿在哪儿过年给安排了,给费霓准备了一堆年货让她年三十带到方家。费霓和方穆扬这个年过得很是紧张,先是去邮局给哥哥姐姐寄礼物,寄完没多久又拿着包裹单去收。
  老方有三个孩子,年三十大儿子二女儿都给他打来了电话问候,还给他和逆子都邮来了礼物。
  最小的逆子和儿媳陪他一起过年,他心里很是欣慰。去年他和老伴在农机厂,农机厂的许多热心同事都邀请穆老师和他们一起过年,对他的邀请则完全是附带的,他们对穆老师说“把您的爱人也带过来”,还带过来,好像他是谁的附属品。还是自己家好啊!
  逆子和儿媳在饭厅包饺子,老伴在厨房照着菜谱做一道甜点。
  老方很感动,欲要作诗一首,还未回书房动笔,逆子就在饭厅里招呼他:“爸,快过来包饺子。”
  杨阿姨前些天回老家过年了,家务活儿又落在了老方身上。老方自认有了工作,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做家务,可家里就他和老伴两个人,他不做谁做?于是胡乱地做做,好在食堂到过年也提供饭食。他昨天得知逆子和儿媳要过来,不到五点就独自起来清扫房间,连角落也清扫到了。他还是一个得体的父亲。他的辛苦逆子没看见,只看见他现在喝茶听唱片翻报纸。他哪有力气包饺子。
  费霓拿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让爸好好歇着吧。”
  “咱爸就喜欢包饺子,你不能剥夺他的乐趣。”
  谁喜欢包饺子?
  老方很体谅逆子和儿媳的辛苦,“不用包太多,饺子只是形式,最重要的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
  方穆扬包饺子和一般人不同,别人是力求每只饺子都一样,他却追求每只饺子都不一样。包饺子于他好像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费霓嫌他慢,却也不催他,只是加快了自己包饺子的速度。
  方穆扬包了一个动物形状,正是费霓的属相,他问费霓:“这个像不像你?”
  费霓捧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这个饺子的神情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像她,像她严肃的时候,然而这神态弄到动物身上,严肃的一面就被消解了,只剩下调侃。
  又拿她取笑!
  可外有老方在客厅,内有婆婆在厨房,费霓也不好跟他一起闹。
  “你就污蔑我吧。”她低声说道,“赶快包吧,别玩儿了。包得再像,放到锅里也就看不清了。”
  “那你就现在多看几眼。”
  费霓又看了一眼,觉得方穆扬确实包得很好,煮了很可惜,“那咱们拿相机把它拍下来吧。”
  方穆扬没想到费霓这么郑重其事。
  费霓当了真,拿了相机把方穆扬包的饺子都存了照。
  老方觉得逆子真是走运,就连包个饺子,也被儿媳当个宝。
  方穆扬包了四只动物,分别是他们四个的属相,他和费霓的属相是一样的。
  费霓特意在四只饺子里放了花生,谁吃到花生,寓意着明年一整年都会有好运。方穆扬自己家以前包饺子是不放这些的,一到过年就是他家最混乱的时刻,因为保姆和回家了,他们家年夜饭一半以上都是各式各样的罐头。混乱归混乱,节日的气氛还是有的,一到过节,方穆扬就开始画年画,穆静写对联,他们的大哥负责修理弟弟弄坏的家用电器,顺便指导弟弟做烟花。这指导不是无偿的,大哥送给同学老师的贺年片都是方穆扬画的。老方为了讨妻子的欢心,年三十晚上,让三个孩子和自己一起合奏,他自己拉手风琴,让大儿子弹钢琴,二女儿吹长笛,小儿子拉小提琴,几个人各自表演各的,完全没有任何合作精神,表演完了,就分发礼物和红包,方穆扬抢了红包就去楼下放炮仗。
  方穆扬下了乡,才在老乡家里吃到有硬币的饺子,白菜馅儿的,唯一沾点儿荤腥的就是虾皮,这也是难得的,平常哪舍得吃白面呢?老乡请他去吃饺子,他也只意思意思吃一个,毕竟人家一年也吃不了两次饺子。
  费霓告诉方穆扬,硬币放饺子里要是吞下去就麻烦了,图彩头包花生就行了。
  一桌年夜饭大都是费霓和方穆扬操持的,他俩并不是很善庖厨,但在这个家里显得很能干。老方也为年夜饭出了力,开了两个罐头。
  四个人围坐一桌,老方看着满桌的饭菜,先是感激了儿媳的辛苦付出,又请老伴发表讲话,想着老伴讲完了自己再讲新春感言,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的。孰料穆老师直接感谢了儿子儿媳,就做了开饭的指示。
  方穆扬很给自己爸爸捧场,让他在开饭之前讲两句。
  老方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发言。他先是感谢老伴和自己互相扶持,如果没有老伴在一旁陪伴,他未必能平静地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说到动情处就去握老伴的手,穆老师嫌他老伴在儿女面前太肉麻,拒不配合,老方觉得略微失了一点面子,但不严重。感谢完老伴,他又感谢儿媳在逆子苦难时不离不弃,还帮他整理手稿。桌上就四个人,老方不好不感谢自己的儿子,最感谢他的就是他帮自己置办了电视冰箱及其它家用电器。
  方穆扬表示不用客气,都是用的您的钱。
  老方感谢完,又将自己准备的寄语一一奉送。
  全家人都很尊重老方,想等他说完了再动筷,可他的话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方穆扬打断了父亲的发言,“爸,您尝尝这个饺子,我包的。”
  老方准备的发言和饺子一起咽了下去。
  年夜饭吃完了,自然要收拾碗筷。老方说他来刷碗。
  费霓和方穆扬是晚辈,自然不能要老父亲刷碗,主动承担了刷碗的责任。
  两人挤在厨房里洗碗,方穆扬的手指冲了凉水,水滴落到费霓胳膊上。
  “凉!”就连表达不满也是小声,她被惹得有点儿恼,自己手指故意沾了凉水,去掐方穆扬的胳膊。大概掐得有点重,又问方穆扬疼不疼。
  方穆扬说求之不得。
  费霓低头不理他。
  方穆扬在楼下放炮仗,让费霓许愿。
  费霓和生日那天许的一个愿望,都是方穆扬能够上大学。
  费霓问方穆扬:“你许的什么愿?”
  “我希望新的一年,你能更爱我一点。”
  “没正经!”好像她现在不怎么爱他一样。
  新的一年,费霓和方穆扬收到了很大的红包。公婆还把他俩当孩子看。
  收了亲家这么多东西,方家二老自然得回礼。
  方穆扬把费霓和大大小小的礼物一起运回了岳父母家。
  林梅见到费霓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自从高考结束,林梅就在等待费霆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得知费霓也没收到通知书,林梅才放了心,确定是录取通知书还没往下发,而不是费霆没被录取。
  费霓和方穆扬给未出世的侄子或者侄女也包了一个大红包。费霓觉得自己哥哥肯定是要上大学的,上了学没有工资,经济肯定要紧张些,平常给钱哥嫂绝不会收,只能借着给孩子红包,表达一下心意。
  林梅不要,“没有还没出生就收红包的。再说你们今年就要上学了,上着学的在我心里就算孩子,只有收红包的道理,哪有发红包的?”
  费霓笑:“莫非我哥在你心里也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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