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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节

  那样的话,高密王的心腹们,也能自我安慰:虽然少主难成大器,但少主的儿子不错啊!如此未来还是很光明的!
  不过盛惟乔知道宣于冯氏早年经历使然,在排场这个问题上,偶尔会特别的在意。
  此刻无心同她争执,只说:“现在也是打算办了,就是我想帮忙没有一个人允许的,都要我好好儿的安胎呢!不过这孩子却是乖巧,要不是左右提醒小日子,又有大夫亲口确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了。所以我看这胎其实也不需要怎么个安法,一些事情也是可以做的,姨母您有经验,您说是不是这样?”
  宣于冯氏仔细端详了下她的气色,说道:“你要是没有觉得不舒服,一些不操心又不劳累的事情,做了也没有什么。本来安胎也不是说成天不动弹的,真那样的话,才是作死呢!”
  听到个“死”字,盛惟乔眉心一皱,有心问她难产方面的问题,但转念想到,自己才有喜,就询问“难产而死”什么的,实在不吉利,八成要被姨母训斥,到底忍住了,说道:“那这么着,咱们姨甥俩一块儿把这宴给办了吧!”
  沉吟了下,挥手让左右全部退了出去,才小声道,“密贞说,等这番庆祝完,北疆怀化将军主动借的兵马差不多也该赶到西疆了,届时,就护送咱们回长安或者南风郡……姨母,您看他这安排成么?我就怕怀化将军给的兵马护送咱们了,西疆要怎么办?”
  还有,“长安跟南风郡,咱们去哪里呢?依我我倒是想去南风郡,还是爹娘身边什么都不用费心!遑论姨母也能跟表哥表嫂一家子团聚!然而我那个婆婆本来对我就不如对大嫂喜爱,要是知道我跑回南风郡安胎都不去长安,八成会生气!”
  要搁其他时候,这婆婆生气也就生气了,盛惟乔这会儿隔三差五的就想想到难产之类的事情,嘴上不说,她对于怀孕跟生产,其实是很有些惧怕的。
  这会儿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亲爹亲娘,到了这两位跟前,才能有种“什么都不要担心”的放松。
  这是婆婆给不了的安全感,盛惟乔不觉得跟婆婆搞好关系,重要到胜过自己甚至包括自己孩子的性命。
  然而眼下容睡鹤才被怀疑谋害胞兄容清酌,盛惟乔以为丈夫很需要高密王妃的支持,这眼接骨上,却不太敢得罪婆婆了。
  所以沉吟,“姨母您看这事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宣于冯氏的小心思
  宣于冯氏想了想,说道:“军国大事,我是不懂得的。这点只怕你打小听你那祖父耳濡目染,都比我在行。不过既然密贞打算要你离开西疆,想必这地方是不会太平了。那么我觉得我们还是依他之言,离开这里的好,免得回头成为他累赘。”
  “至于说护送咱们回长安的兵马,用怀化将军借他的那五千精骑,确实不合适。”
  不过宣于冯氏认为的不合适,倒不是觉得人家舅舅借兵是为了帮助外甥建功立业,最后却干了保镖的差事,未免扫了赵适面子,也使那远道而来的将领失望,甚至因此生出怨怼来。
  她主要是对赵适不放心,“之前密贞跟赵三小姐的事情,虽然是误会,但赵家因此颜面扫地了好一阵是事实,那赵适是赵三小姐的生身之父,而且是在结发之妻,也就是赵三小姐的生身之母去后,一直没有续弦,甚至连个正经妾室都没有,可见对发妻的情深!所谓爱屋及乌,赵三小姐受了委屈,赵适岂能不恨?”
  “这会儿让他的人护送咱们离开西疆,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宣于冯氏眯眼道,“毕竟,之所以需要人护送,归根到底就是谁都知道这路上不会太平!到时候赵适手底下的人稍微‘疏忽’一下,现成的孟氏是替罪羊不是吗?”
  盛惟乔愣了一下,说道:“怀化将军好歹也是北疆仅次于孟伯勤的人物,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再说他肯主动派人来西疆帮忙,显然是想跟密贞搞好关系的。这样密贞将咱们的安危交给他手底下的人,若是咱们有个闪失,那些人却怎么同密贞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宣于冯氏道,“只要赵适心够狠,回头直接把那五千精骑连同将领在内,统统交给密贞发落,自己一推二六五……密贞还能把亲舅舅杀了,给咱们报仇雪恨不成?就算他想杀,赵适如今手底下人比密贞还强盛呢,密贞奈何的了他?退一万步来讲,密贞就是把整个赵家夷为平地,咱们难为还能死而复生?”
  “至于说小心眼什么的,你自己想想,倘若你是赵桃媗,你爹爹是赵适,他会放过令自己女儿成为笑话的人?你自己有个好爹爹,还不许别人家爹爹疼女儿了?”
  好吧,抬出盛兰辞这个二十四孝亲爹来,盛惟乔也没话讲了,只道:“但密贞来西疆不久,手底下能信任的不过是吉山营而已!吉山营就算出自西疆军,到底做了这许多年盗匪,军纪跟战力,哪儿还能跟正规军队比?就是之前伏击孟家乾成功,也还是多方算计之下的结果。”
  “让他们护送咱们离开西疆,且不说其他,就说战力跟长途行军经验,就不是很可靠?”
  宣于冯氏想了想,说道:“这样,反正赵适许给密贞的北疆军,暂时也到不了。不如飞鸽传书你爹爹,请他想想法子?”
  盛惟乔觉得这太为难自己亲爹了:“爹爹他虽然在南风郡颇有地位,但这会儿的局势,咱们若想平平安安离开西疆,不管是去长安还是去南风郡,没有正式的军队护送都是不行的。这事儿爹爹怎么办的来?”
  “你爹爹办不来,不是还有徐家吗?”宣于冯氏反问,“宁威侯好歹是踏踏实实爬上过北疆统帅的,哪怕离开北疆多年,又怕被高密王还有孟氏猜忌,这些年都不敢跟旧部联系,然而袍泽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淡却的?这种事情请教他,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盛惟乔闻言吃了一惊,说道:“万万不可!徐世叔多年来战战兢兢,就是唯恐被朝堂斗争拖下水。这两年我们已经很麻烦徐家了,怎么还好跟徐世叔提这样的要求?”
  “心肝,你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敢不敢不要这么天真?”宣于冯氏闻言,不禁瞪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也知道这两年徐家帮了咱们不少忙,尤其对你跟密贞的事情,简直当自己儿子女儿似的上心啊?”
  “这么着,这会儿说他们没站队密贞,谁信?!”
  “回头要是密贞赢了也还罢了,要是密贞失败,你那个公公也好,孟氏也罢,你觉得他们会对徐家有什么好感?”
  “既然如此,这该求助徐家的时候,为什么不?”
  “毕竟大家现在其实都在一条船上,他们帮你,等于帮自己,不是吗?”
  “这……”盛惟乔迟疑了会,不得不承认宣于冯氏说的有道理,不过她又提出疑惑,“那还给南风郡写信做什么?徐家人这会儿都在长安啊!为什么不直接给祖父写信?说起来盛家同徐家的交情,还是祖父那一辈开始的呢!而且爹爹接到信之后再辗转去联系徐家,来来回回还不知道要多少日子,忒是麻烦!说不准,反而会误事?”
  宣于冯氏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姨母教你一个乖:如果你碰见了攸关生死的大事,能够求助的人,有远有近,有亲有疏,记住!不管你信任的人是几百个还是几千个,一定要找你最最信任、任何时候都排在第一位的那个!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去冒险!哪怕是一丁点的险!”
  “长安的祖父也是我嫡亲祖父啊!”盛惟乔有点哭笑不得,“您这话说的……虽然祖父确实没有爹爹宠溺我,然而打小也是很疼我的。您这么一讲,倒仿佛他老人家在我的事情上不会尽心一样了!”
  宣于冯氏道:“但事实就是,你祖父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但你爹娘就你一个女儿。所以你祖父即使重视你,却更要站在整个盛家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你爹娘?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是以他们一定会穷尽手段帮你。”
  盛惟乔道:“唉,我就是担心这个!元儿还那么小,盛家的情况姨母您也晓得,我那三叔跟三婶人不坏,就是正经事情都指望不上什么的。如今祖父祖母还不在南风郡,我爹娘他们一准儿是忙里又忙外的,您说我怎么忍心叫他们这种时候还要继续替我操心呢?”
  “你这个账算的!”宣于冯氏无语道,“你只想着怕他们操心,所以这么要紧的时候都不跟他们求助,怎么就没想过,如今的难关不是你我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度过的,万一你没什么事情还好,万一有个好歹的,叫他们怎么过?”
  “你这想体恤他们,难道不是应该首先保证自己好好儿的吗?”
  见盛惟乔张了张嘴却没作声,显然是被自己说服了,宣于冯氏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她其实是故意想离间盛惟乔同盛老太爷的祖孙之情的。
  这倒不是宣于冯氏知道了盛老太爷在长安为了家国大义把嫡亲孙女儿包括她这个儿媳妇的胞姐给卖了的消息,主要是旧恨。
  嗯,就是之前容睡鹤还叫盛睡鹤时,宣于冯氏是冯氏的娘家人里最热衷最积极最迫切要铲除妹夫的“外室子”,保障自己胞妹跟外甥女利益的人。
  而那时候对容睡鹤百般维护,重点是在冯氏怀盛惟元时、嘴上不说,但行事却无不透露出对冯氏、对冯家的不信任的盛老太爷,自然是宣于冯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彼时的冯氏母女也是这个态度,甚至冯氏为了防止宣于冯氏趁容睡鹤远赴长安赶考之际下毒手,不惜让盛惟乔陪容睡鹤同行,但宣于冯氏舍不得责备妹妹跟视若己出的外甥女,满腔怒火跟委屈,不找盛老太爷找谁?!
  这会儿有委婉说盛老太爷不可靠的机会,宣于冯氏才不会放过呢!
  “然而徐世叔毕竟已经不在北疆统帅的位子上了。”盛惟乔不知道姨母的小算盘,还在认真考虑着正事,“就算他还有些忠心的部下,如今不是在怀化将军麾下,就是在孟伯勤的手底下。哪怕他们愿意为徐世叔出力,却也未必能够前来西疆啊?”
  宣于冯氏道:“这个问题就让行家去伤脑筋吧,毕竟宁威侯行伍出身,在北疆混了那么多年,眼下咱们这处境要怎么办,他应该比咱们有法子。”
  姨甥俩商议到这里,两人都有点乏了,遂散了,各自去梳洗休憩。
  晚上容睡鹤忙到半夜才回后面,盛惟乔正好一觉醒来,就跟他说:“刚才白天同姨母说了离开西疆的事情,姨母说不如写信问问爹爹可有什么建议?因为即将抵达的北疆军毕竟是怀化将军给你的人,又是有将领统帅过来的,这显然就是打算在西疆建功立业。这情况却打发人家护送我跟姨母回长安或者南风郡,怀化将军知道了,没准以为咱们对他有意见,又或者是故意防着他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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