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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节

  听见这声音,我又吃了一惊,这不是明瑶在说话吗?
  但是我又越发的狐疑,明瑶和叔父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于是我更不敢起身。
  一声轻响,有人落在近前,惊声道:“真是弘道!你,你们——”
  “阎罗老爷,小相尊武极圣人的死可不干我们的事儿啊!我们走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这,这是祁门老三做的!”
  “啊!”叔父的声音暴怒起来,陡然一声厉吼,震得山谷嗡嗡直响,近旁有几人“咚”、“咚”都栽倒了,想必是被这吼声给震的晕了——这是龙吟的本事,我再无怀疑,当即睁开眼来,只见叔父瞪着一双暴眼,目眦尽裂,叫道:“我杀光你们!”
  我急忙喊道:“大,我没死!”
  叔父吃了一惊,稍稍缓过神来,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道:“大,我还好。”
  叔父大喜,一把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事,本事修炼到这种地步了,咋可能会死呢——咦?你身上咋软绵绵的没力呢?”
  我苦笑一声,道:“我中了祁门老三的毒了,是蛇牙针的毒,解药应该在他身上。我刚才挣扎着就是过来取解药,听见脚步声,看见他们去而复返,以为还是来害我,所以就先装死了。”
  叔父立时冲那帮人喝道:“你们去把解药给老子找出来!”
  那帮人见我没死,知道命是保住了,也各自欢喜,忙不迭的上前去扒尸体找药。
  我又提醒他们:那个断臂的是假祁门老三,跟黑脸汉子死在一起的,头皮被咬掉的才是真的祁门老三……
  我刚才听见了明瑶的声音,这会儿却不见动静,挣扎着一看,却见明瑶正瘫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我吃了一惊,连忙道:“大,明瑶她怎么了?”
  叔父扭头一看,“哦”了一声,道:“她刚才听见这些人说你死了,吓着了吧。你先坐好,别动,不要乱了真气,我去瞧瞧。”
  叔父走过去,手掌在明瑶的头顶一放,内息鼓荡,明瑶立时便悠悠转醒,叔父道:“弘道他还好好的,你瞧!”
  “明瑶!”我唤了她一声,明瑶听见,一怔一喜,起身便冲我跑了过来,近了,俯下身子,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抽泣起来,许久都不说话。
  我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声说道:“这有许多人呢。”
  “我不管!”明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道:“我找你了一夜!”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也瞧见天色放亮了,一夜已经过去。我知道明瑶与我心心相连,我彻夜未归,她不胜担心惶恐自是不必说了,一路上寻我而来,直到嵩山,辛苦惊忧更是难以想象,我连声安慰她,道:“这次是我太放肆了,也自大了,害你为我担心,真是不该。我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明瑶低低的抽泣了几声,然后道:“那你以后要是还这样呢?”
  我想了想,道:“我以后要是再这样,就罚我半夜尿床!”
  “呸!”明瑶破涕为笑,啐了我一口,道:“你这无赖,尿了床还不是我洗被褥!”
  我连忙给她擦了擦泪水,道:“有句老话说的呀,媳妇儿趴在男人怀里哭,男人就会尿床的。”
  “又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明瑶说着,终于不再哭了,道:“你没受什么伤吧?”
  我道:“没有大碍,中了点毒,解药他们帮忙找着呢。”
  明瑶忙回头问:“解药找到了吗?”
  那些贼人正在旁边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有个蓝衣红领汉子听见明瑶问话,便急忙上前,捧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子,道:“小相尊圣人,蒋大小姐,这,这个是解药吧?”
  “给我!”叔父走过来,把那白色小瓶子拿走,道:“没眼色的东西!”看了一眼,又问:“这是谁找到的?”
  那蓝衣红领汉子以为是要奖赏,抢着说道:“是我找到的!”
  有个蒜头鼻汉子当即不满,道:“是我先发现的!”
  两人怒目而视,叔父喝道:“都憋住!”两人才不敢吭声。
  叔父回过头来问我:“蛇牙针在哪儿?”
  我指了指那个假祁门老三,道:“就在他那半截断臂上。”
  叔父便走了过去,把假祁门老三的尸体提了过来,扯着他断臂上的衣服一撕,露出里面,我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他大臂之上,缠着一圈钢条,钢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
  “这老货还真毒!”叔父骂了一句,把那白色小瓶子拧开,看了看里面,又叫明瑶看,道:“明瑶,你也养蛇,看看这里面的药,是不是解药?”
  明瑶仔细看了看,道:“我瞧着这里面的药,多半是解药,外敷就可以了。”
  叔父又问我道:“你被伤到哪里了?”
  我伸出被刺穿的手指头,道:“这里。”
  明瑶连忙道:“大,你要直接给弘道哥上药吗?这可不行。”
  “当然不行。”叔父“嘿嘿”笑了一声,冲那蓝衣红领汉子喝道:“你过来!”
  那蓝衣红领汉子连忙上前:“阎罗爷请吩咐。”
  叔父道:“你也用手指头,在这蛇牙针上刺一下!”那蓝衣红领汉子大吃一惊,嗫嚅着说道:“这,这……”
  叔父喝道:“啥这啊,那啊的,你找的药,当然是你负责试试真假!”
  第373章 武极圣人 (十)
  那汉子面无人色,指着那蒜头鼻道:“是,是他找到的!”
  那蒜头鼻忙道:“不是我!”
  “你给我过来!”叔父不耐烦起来,也不由那汉子分说,过去伸手一把提了过来,捏着他的手指头就在那蛇牙针上按了一下,那汉子立时杀猪似的大叫了起来。
  叔父捏着他的手指头一挤,黑血冒出,叔父叹道:“好毒!”
  再看那汉子的脸,都变黑了,脖子也似充了气一样,肿胀起来,喉中“吼吼”的怪响,像是在吞咽东西,又像是想拼命咳嗽,却偏偏又咳嗽不出来似的。
  我连忙说道:“大,他的真气不如我,估计这毒要见血封喉了,快给他上药。”
  叔父便把那药瓶子里的白色药粉倒出来了一点,撒在那蓝衣红领汉子手指头上,只听“嗤嗤”有声,那汉子指头上的伤口里,黑血、黄浓都一起流了出来,那汉子脸上的黑气也渐渐消散,脖子的肿胀也没了,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明瑶和叔父都是大喜,道:“是这药了。”
  我把手伸了出去,明瑶捏着我的指头,叔父把药粉撒落上面,那药粉见血即融,并渗进了伤口中。我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药力逆着血脉而上,体内的毒气如退潮般朝伤口外涌出,也是“嗤嗤”几声响,黑血和黄浓全都从指头上低落,洒下一滩。
  须臾间,便不再流出,明瑶拿出手帕,给我擦了擦伤口,又把那手帕给烧了。
  我试着提气调息,全无凝滞,且随心而起,循意流转,已经跟没中毒之前全然无二了。
  我不由得大喜,站起身来,活动四肢,道:“这祁门老三确实有本事,制毒也是位大行家!”
  明瑶道:“已经没事了吗?”
  我道:“全好了。”
  叔父便把那药瓶子又给拧上了,放进自己口袋里,道:“先留着这药,以防万一。”
  那一帮贼人瞧见,也不知道是谁挑头,开始喊道:“武极圣人本事通天彻地,小小蛇毒,不足挂齿!”
  “少他娘的拍马屁!”叔父骂了一声,道:“你们几个,把这些尸体全都收拾起来,拿火烧了!”
  叔父吩咐,这些人不敢不听,且一个比一个勤快,争先恐后的上前卖力。
  我提醒道:“都防备着那个假祁门老三的蛇牙针,别被刺到了。”
  叔父道:“管他们个屁。刺到就也一并烧了,有药也不给他们用。”
  不过这么一说,那些贼人倒格外小心谨慎了,把死人和死蛇弄到一起,连那些有毒的暗器也仔细归拢起来,丢做一堆。
  叔父又喝道:“你们谁身上藏着歹毒的暗器,或者有毒的兵器,又或者害人的东西,也全都给老子交出来烧了!别想藏着掖着,等会儿老子要搜身!检查出来,谁敢窝藏凶器,小心贼命难保!”
  那些贼人们一听,纷纷“倾囊相授”,把各自身上藏着的凶器给丢了出来,也一起点火焚烧。
  一时间,火光熊熊,臭气熏天,蛇尸、人体、毒物一并化作灰烬。
  天,也亮了起来。
  叔父对我和明瑶说道:“这些个赖货,留着也是祸害人的东西,要不咱们仨把他们全都撵上嵩山顶去,让他们一个个跳崖摔死,咋样?”
  众贼听了,吓得魂不附体,纷纷求饶。
  我笑道:“大,你就别吓他们了,这些人跟先前那些还不大一样,都吓破胆子了,让他们作恶,估计也不敢了。”
  众贼纷纷称是,有人说道:“我们都瞧见了祁门老三的下场,谁还敢再做坏事?”
  也有人说道:“我们大家伙对天发誓,对着中岳大帝发誓,哪个回去以后,再为非作歹,便都不得好死!死状比祁门老三惨一千倍,一万倍!”
  众贼纷纷允诺,各自跪地朝天,赌咒发誓。
  术界中人,最重誓言,且越是本事不济的人,越重誓言,最怕天谴。因此,听见这些人赌咒发誓,叔父也道:“好,我侄子替你们说情,就饶你们一遭,滚吧!”
  众贼屁滚尿流散去了。
  叔父冲我笑道:“你这一战成名,以后天下人人都知道你了,武极圣人,到今天算是名副其实。”
  我苦笑道:“出名可不算什么好事——对了,你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叔父道:“还说呢,你是咋跑这么远的?”
  明瑶道:“咱们下山吧,边走边说。”
  下得山去,我把一路上的前因后果都对二人讲了,二人这才明白。
  叔父道:“是明瑶见你到烘黑也不回家,急的去找你了,半路上看见你的自行车锁在道上,有个大爷在看着,见明瑶过去认领,还要了钱,说是替你看了半天。”
  我哭笑不得,道:“还有这好事的。我丢在路边,是想着也没人敢偷,这么大件的东西,偷了被抓,要判刑的。”
  明瑶道:“我瞧见车轮条是坏的,又觑见地上有打斗痕迹,又有步幅极大的脚印,料想是有人施展轻身功夫留下来的,就知道是你出了事。忙去城里老爹那里看了看,老爹在老公馆那里,说是处理蛇坑的事情,又说你早已经回了……我们一对话,老爹便说:’坏了,弘道肯定是不听我的话,中了祁门老三的计了。‘”
  我惭愧道:“其实也不是中计,我也是知道他们憋着坏的。”
  明瑶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对吧?”
  我笑而不语。
  明瑶道:“老爹那边处理蛇坑正到紧要关头,不能离身,他嘱咐我赶紧回家,叫上咱大,然后让咱大用夜眼探路,仔细寻看你留下的痕迹。老爹说以你现在的本事,只要小心,是不会出事的,叫我放宽心。”
  叔父道:“明瑶回家叫上我,我们俩就立刻动身了。你这小子还行,路上留的印儿倒是没断,不过我们俩也看的细,怕有人故意捣鬼,弄点假痕迹诓我们。这才耽误了时间。”
  明瑶道:“我们找到山下的时候,先是碰到一个男人,本事很高,奔得飞快。我们怀疑他也是对头,咱大便喊他,让他停住。”
  我道:“是模样长得还不坏的那个人?”
  叔父道:“也就那样了!”
  我便知道那人正是无端仇恨麻衣陈家的中年男子,口口声声说明着打不过我,也要暗地里害我的人。便问道:“这人本事不小。他站住了?”
  叔父道:“我喊他站住,他也站住了,问我:’干什么?‘我问他:’你大半夜的从山上跑下来,是干啥的?‘他瞪我一眼,说:’管你什么事儿?‘我心想,我还没瞪你,你就敢瞪我了,真是作。我想问他话,就先忍忍,说:’你从山上下来,见着山上有人没有?‘他问我:’你想找什么人?‘我就直接说了:’我找陈弘道。‘谁成想,那货上下打量我一番,问我:’你是谁啊?找陈弘道干什么?‘我说:’我是陈汉琪,喊我侄子回家吃饭。‘他又看明瑶,说:’那她是谁?‘我说:’那是陈弘道的媳妇儿,喊他回家睡觉!‘他便嘟囔了一句:’还娶这么好看的妻子……‘我早被他问的不耐烦了,就怒道:’你到底见没见陈弘道?‘他看我一眼,说:’见了,不过啊,可惜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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