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望了望卧房,外面亮,屋里黑,从外面是看不清屋里的。但白竹睡在床尾,从敞开的房门里看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张鸣曦挑起竹筐,眼睛望着房里,嘴里喊道:“娘,我走了!”
  胡秋月正在灶屋里洗碗,答应了一声也没出来。
  鸣宴从灶屋里跑出来,先去关上了院门,又跑进去端了一碗热水进来,笑道:“小哥,喝水吧。我等一下要和娘一起上山去挖野菜,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了。”
  白竹吃了鸡蛋羹,有点口渴,探起身子,伸手接了水,几口喝光,抹了抹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也去!”
  鸣宴皱眉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你还病着呢。山边挖野菜的人太多了,已经挖不到什么了。我们今天要去远一点的深山去挖,你走不动。”
  怕白竹失望,他又安慰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过一段时间,可以捡菌子,除了自家吃,还可以拿去镇上卖。山上还有野泡儿,山楂,我带你去摘了吃,可甜了。”
  他吧唧一下嘴,神往地道:“等秋天到了,山上的野果都熟了。毛桃,柿子,枣子都熟了。还有野板栗,核桃,到时候我俩一起去,多捡点,自己留一些吃,多的拿去卖。”
  白竹望着他,眉眼弯弯,他也喜欢秋天呢。
  在白家,一年四季都挨饿,只有秋天好点。
  因为秋天满山的野果熟了,他去砍柴时可以随便摘些野果,在山上吃饱了,多的偷偷藏在柴房里,饿的时候吃。
  胡秋月拿着一个泥罐子进来,道:“小竹,罐子里是热水,你想喝了自己倒。”又对鸣宴道:“走吧,快去快回。”
  鸣宴冲白竹点点头,两人拿着锄头,背着竹筐,锁上院门走了。
  刚才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寂静下来,白竹静静的躺着,心中一片宁静,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猪叫声吵醒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他肚子有些饿,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猪还是早上吃的猪食,应该也饿了,拼命的叫唤着。
  猪这种畜牲,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只要饿了,拼命的叫,叫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他躺不住了,想上厕所。
  他试着轻轻地坐起来,还是疼,不过比早上好多了,可以忍。
  在白家,这种程度的疼痛天天都有,他已经习惯了。
  他爬起来,没有裤子穿,又不敢去开张鸣曦的箱子找裤子穿,只得穿着昨天的新裤子。
  房里有尿桶,他先慢慢走过去解决了一下内急,在木盆里洗了手,再回到桌边倒了一碗水喝。
  身上有伤,刚开始几步走得艰难,等活动开了,就觉得不怎么疼了。
  他慢慢走到院子里,打算先去喂猪,免得叫得他头疼。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向四周一看,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新家长什么样。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有三四亩的样子,周围用高高的土砖围墙围着。
  他们住的这边院子不大,不到半亩,左边是一大块地,用竹篱笆和这边院子隔开了。靠篱笆这边种着萝卜白菜,靠山边种着高粱玉米。绿油油的杆子已经长好高了,还没有结穗。
  他觉得奇怪,一家人住着三间茅草屋,怎么又能筑那么高的院墙呢?
  他哪里知道,这是张青山活着时筑的。
  当时张青山在外面做生意赚了钱,买下了这一大块三亩多的荒地准备种果树。
  他打好了围墙,盖了三间茅草屋打算给看果园的人住。
  第22 章煮猪食
  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来得及开始种果树,就在又一次出去贩货时遇到了山匪。货物被抢了,腰被打断了,同行的伙伴死的死,伤的伤,他装死躲过了一劫,九死一生才爬回家。
  一百多两银子的货物全部被抢了,有一半的本钱是借的。
  这一下钱没挣到,本钱折进去了,人也被打废了。
  他是个守诚信的人,回到家,卖房子卖地,把借的本钱还了。一家人搬到这个茅草屋住。
  当时张鸣曦只有十一岁,张鸣宴三岁,张青山残了,家里就败了。
  胡秋月苦熬苦挣,到处借钱给张青山治腰,此时医疗技术这么落后,靠喝中药怎么治得好?
  可胡秋月不死心,听说哪里有神医就去请,听说哪个偏方好,就去买。
  银子一把把的花出去,药一碗碗的喝下去,却没有效果。
  活活拖了四年,欠了一屁股债,张鸣曦十五岁时他爹病死了。
  后面三年,张鸣曦上山砍柴,下河摸鱼,种着家里的两亩薄田,和这一片荒地。
  稍大一点,跟着赵仁出远门贩了几次货。他没本钱,每次置办的都是些便宜货,量又少,跑来跑去辛苦得很,但赚不了多少钱。
  就算是这样,一家人勒紧裤腰带,慢慢地攒钱还了一些债,现在还有三十多两银子的债没还。
  白竹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懂,见这宅院宽敞,他就喜欢。
  他扶着腰,慢吞吞地往右边走了几步,见靠山边的院墙底下有一口水井,并不很深,好像是新挖的,井水满了又从院墙底下的小沟里流出去了。
  院墙外面有溪水流动的声音,难怪在这里挖井,原来外面有活水。
  院子里有井,生活倒是方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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