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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九章 双簧

  李滔的回答,让文奎无言以对。这家伙把钱拿去喝酒了,算不算贪污?
  当然算!
  想到这,文奎脸一沉,问道:“李滔,你有没有领薪水?”
  “......”
  “看着我的眼睛!”
  文奎一声断喝,李滔反而把头低得更甚。做贼心虚,终究还是不敢说“贪污有理”。
  其他五个队员也一个个低着头,丝毫不敢直视文奎。其实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是喝天天上酒店,一年多时间也吃不完四十万两白银。
  鼓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
  经文奎点醒,血鹰也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滔的话完全靠不住脚。要不然,他也不会吓得连话也不敢接了。
  “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拉出去,砍了!”
  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猛虎般扑上来,两个人拖一个,拽起就往外拖。眨眼间,这几个蛀虫就被拖到门口。
  “且慢!”
  血鹰大喝一声。所有人的脚步都放缓下来,一个个怔怔地看着血鹰,又看看文奎,一时间失去主张。
  “文帅,请刀下留人。”血鹰双腿一曲跪在地上,恳求道:“李滔等人贪污公款,的确最该万死,念他们对元帅赤胆忠心,深入敌后,没功劳也有苦劳。且饶他们不死。生命只有一次,实在太宝贵了。无论怎么说,六个兄弟的性命,并不是银两可以买来的。如果为了四十万两白银,就砍了他们的头,实在是得不偿失。犯了法,惩罚是必要的,但不可太重。所以血鹰建议,把杀头改为打军棍,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嗯”文奎故作沉思,然后说道:“血鹰言之有理,来啊,大刑伺候,每人一百军棍!”
  院子里,传来了沉闷的军棍声。李滔等人的屁股肉被军棍击来,声音清晰地传来,听得血鹰也心惊肉跳。谁敢想象,好端端一个人,被打了一百军棍是什么样子。
  李滔和那五个队员都长得白白胖胖,以前训练出来的野性早已消磨殆尽。打了一百军棍以后,他们全都无法站起身来,一个个屁股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深夜。李滔等六人躺在病床上,全都变成了死咸鱼,一个个唉声叹气,又不敢骂娘。自己有错在先,差点连头都没了,谁还敢再多说半句?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李滔看到血鹰进来,眼里不由露出感激之情。
  他嗫嚅道:“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血鹰关切地问道:“疼吗?”
  李滔等人挨了一百军棍,焉有不疼之理?他们一个个呲牙裂嘴,阵阵倒吸冷气。对于血鹰的问题避而不答。血鹰意识到自己问多了,也觉得很尴尬。便把话题转向军医有无治伤,饭堂有无送吃食之类的废话。
  其实不问也知,这些事情,早就让文奎安排好了。包括元帅府那一幕“杀人、救人”的闹剧,都是他和文奎事先就商量好的。
  文奎把这个天大的人情送给了血鹰,就是不想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李滔是血鹰叫回来的,一回来就挨了一百军棍,难免会让李滔怀恨在心。
  血鹰在李滔的床前坐下来,问道:“你恨哥吗?是不是怪哥把你从平江叫回来了?”
  李滔摇摇头,回道:“看到那样的公文,谁都以为是真的。你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再说,这一年来,我们在外面的日子的确比在家里过得强,吃喝嫖赌,用了不少的钱。这些钱都是通过虚报货款的方式报销的。自作孽,不可活。能怪谁呢?这一百军棍,就算是对我们这一年多来逍遥生活的惩罚吧。”
  “你能这样去想,我当然最高兴。文元帅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要是换了其他人,岂是我血鹰一句话就能把你们救下来的?你们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将功赎罪就是了。反正平江你们是别想去了。肯定要你们回青龙山。”
  李滔问:“青龙山现在谁主事?”
  “李敢。”
  李滔又问:“衡水呢?”
  “文冲啊。怎么了?你还想去衡水吗?”
  “大哥都不在衡水了,我去那里干嘛呢?”
  李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也许他在想,为了这次的事情,还连累了血鹰。文奎为了把他们几点调回来,不得不动用血鹰,而血鹰也因此变成了一个“闲人”。
  血鹰轻松地拍了拍李滔的手臂,关切地叮嘱道:“你别想多了。文奎是一个圣贤之人,一直以来赏罚分明,扬善惩恶,充满了正义感。能跟随这样的人打天下,真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份。”
  ......
  文奎听罢血鹰的汇报,一直以来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李滔之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在血鹰的周旋之下,总算得到了妥善处理。文奎长吁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总算没有发生!
  “血鹰呀,这次的事件,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教训。杀李滔是假,教育他们是真。谁能保证其他人不犯同样的错误呢?我可不想看到我的人明目张胆地犯错误。治军也好,治政也罢,都要赏罚分明。公生明,廉生威。如果掌握了一点小权的人,一个个都想中饱私囊,那我们和那帮元朝官僚又有何区别?”
  血鹰突发奇想地问道:“李滔事件,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文兄,像李滔这样的小人物,都能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化解了四十多万两白银,那些整天和钱打交道的人,会不会更多一些?也就是说,我们的漏洞究竟有多大?”
  “我也在想这件事。人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个个局中人都希望水浑浊一点,对自己有利。这个分寸究竟如何把握,我也拿捏不住啊。”
  两个人聊了很久,都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送走血鹰,文奎彻夜难眠。李滔事件,绝对不是个案。像他一样的人,在信州究竟有多少?自己是否应该“难得糊涂”,睁一只睁,闭一只眼?
  这个问题,真是比排兵布阵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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