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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小夫妻 第5节

  对工会领导而言,这个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这年代能当兵的家庭成分肯定没问题,思想觉悟更不用说,这是部队严抓的,更何况参加这次相亲的少说也是个班长。
  而且当兵的每天都要训练,身体看着比普通人更健壮,也更有精神气。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谁不想寻摸个模样俊的。
  而在这些处上对象的女职工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方亚兰——她对象是营长!
  虽然这次参加相亲的军人中军官不少,但大多也就是个排长,级别高点的也就是副连连长,副营级别以上的都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虽然都说当兵的不好找对象,但那指的是义务兵,能提干的只要眼光别太高,找对象不要太容易。而且部队晋升是一级一级来的,二十七八能升副营就算顶有出息,但这时候的人结婚都早,到副营级别的人大多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自然不用来相亲。
  可以说,方亚兰的对象是这次参加联谊会的军官中级别最高的!
  最近方亚兰本就处在舆论中心,等她跟营长处对象的消息一传出来,大家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有羡慕方亚兰运气好的,也有说酸话表示方亚兰对象眼神不太好的,更有挑事想要看好戏的。
  回到工位刚坐下,林静就听王晓丽压低声音问:“你听说了吗?”
  “什么?”林静疑惑问。
  王晓丽伸手往后面的三组指了指,说:“方亚兰她对象是营长,这事你知道不?”
  早上方亚兰一到车间就在那吃奶油蛋糕,这年头蛋糕可以好东西,基本做好一摆出来就很快售光了,更别提里面还加了奶油,没点门路可买不到。方亚兰突然吃上奶油蛋糕,可不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就打听了起来,也有想让她帮着买点的意思。
  自从上次被林静拆穿谎言,这段时间方亚兰日子可不好过,同事问起来,她也没有隐瞒,三言两语就把情况给说了。
  原来啊,这蛋糕是她对象托人买的。
  方亚兰也是参加了联谊会的人,而且她先前还算计林静错过了联谊会,这会听她主动说起对象,大家就打起精神了啊,继续追问起来。
  这一问可不得了,方亚兰竟然谈了个营长!
  营长啊,级别跟他们厂长差不多,而且对方还没到三十岁,转业前级别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方亚兰这是要发达了啊!
  不到一个上午,方亚兰谈了个营长这事就传遍了制衣厂。虽然早上林静来得晚,但大家同在二车间,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林静嗯了声,问:“然后呢?”
  她表情这么平静,王晓丽还以为她没转过弯来,忍不住说:“你傻啊!那可是营长!我之前还奇怪呢,联谊会这么多人参加,方亚兰为什么偏偏针对你。她肯定早就知道了这次联谊会有营长参加,怕你抢了她的风头,才故意打湿你的衣服,让你错过联谊会的!”
  王晓丽说着上下打量林静一番,还别说,林静这人虽然木了点,但模样长得是真不错,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又大又黑亮,皮肤白皙又光滑,她个女人看着都心动,也难怪方亚兰有危机感。
  越看王晓丽越忍不住同情林静,语带怜悯说:“你要是能参加联谊会,还有她方亚兰什么事啊!”
  王晓丽这番话看似是在为林静打抱不平,实际上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一旦她应对不当,这话哪怕不是她说的,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觉得她在意难平,惦记着方亚兰的对象!
  这年头跟有对象的男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林静心里没想法,一旦谣言传开,被扣上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帽子,严重了是要下放改造的!
  林静表情严肃起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什么?”王晓丽愣住。
  “结婚找的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选择标准不仅局限在相貌好坏,家庭情况上,更和性格有很大关系,跟这个人合适,不代表换成条件差不多的,甚至更好的就会更合适。”林静唇角翘起,像是开玩笑说,“还是说,对王姐你而言,只要有个条件更好的人出现,你就能毫不犹豫放弃现在的丈夫?”
  王晓丽刚找林静说话时两边工位的人都还没来,而且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人听到她们的对话。但正值下午上工的高峰期,两人说着说着车间里人就多了,林静也想一次解决这件事,省得后面还有人到她面前蹿火,说话时就放开了嗓子。
  虽然大多数人没听完全程,但林静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事,足够让大家明白前因后果,忍不住哄笑出声,还有部分人目光闪烁地朝方亚兰看去。
  王晓丽因为大家的哄笑脸色僵住,说:“我是已经结婚的人,跟你们怎么能一样?”
  “所以说,在王姐心里未婚青年都见一个爱一个,对象随便换是吧?”林静一脸无奈地说,“王姐你对我们未婚青年误会很大啊。”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一时间大家看向王晓丽的目光里充满指责意味。
  虽然二车间老职工多,但这些人大多有未婚儿女,王晓丽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话要是传出去,他们儿女还怎么找对象?
  王晓丽不蠢,也很快明白了林静的意思,心里恨得牙痒痒,觉得林静是狗咬吕洞宾,面上却扯出笑容说:“静静你误会了,我可没这意思。”说着睨向方亚兰,意味深长地说,“我这是为你感到可惜呢!”
  王晓丽这招祸水东引可把方亚兰气得够呛,虽然她早上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赵弘毅的级别也有炫耀,想让林静后悔的意思,但她暂时还不想跟林静起正面冲突。因此她虽然在心里直骂王晓丽搅屎棍,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自己没听懂王晓丽的意思。
  林静也觉得王晓丽搅屎棍,谁遇到事都要去掺和一脚,别人掺和吧是帮着安慰人,她不,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一套组合拳打过去,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被她搅和得吵架收场,时间长了,王晓丽在厂里的人缘实在算不上好。
  大概王晓丽自己也有感觉,虽然改不了爱挑事的臭毛病,但这一年比以往还是收敛不少。再加上林静不爱惹事,又顾忌着两人工位正对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向来能忍则忍,所以这一年来两人处得还行,反正没起过冲突。
  或许正因为如此,王晓丽才会觉得林静软弱可欺没主见,在林静面前挑拨离间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但实际上能忍则忍并不意味着林静真的懦弱,只是因为没被踩到底线。但现在,林静不愿意忍耐下去,直接说:“应该是我为你感到可惜才对,向同志的弟弟比他高比他学历高比他工作好,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没差两岁……”说到这里林静上下打量王晓丽一番,用同样怜悯的语气说,“可惜啊,你已经结婚了。”
  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向来敏感,林静这话可比王晓丽说的严重多了。但王晓丽本来就人缘差,刚才的话又得罪了不少人,因此没人觉得林静说话过分,纷纷哄笑起来。
  王晓丽却气得够呛,冷笑一声说:“我好心好意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在我面前挑拨离间。小小年纪就这么牙尖嘴利,真不知道谁教你的。”
  这是王晓丽的惯招,每回被她拱起火的人回过神来,她都要倒打一耙说别人不识好人心,把自己说成个热心人。要是碰上脸皮薄的,她还要人身攻击对方一番,把人说得流眼泪。
  林静没有流眼泪,她只是笑着说:“这就要感谢王姐教导有方了。”
  “噗——”
  这下大家都忍不住了,接连喷笑出声,还有人打趣说:“是啊,坐小王你对面,再木讷的人也变得能说会道起来了啊!”
  “小王你也好意思说别个,要论牙尖嘴利,你称第二,咱制衣厂谁敢认第一?”
  听着大家的议论,王晓丽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顾忌着厂里严禁斗殴的规定,她恨不得扑上去跟林静撕打起来。但现在,她只能克制着情绪,指着林静说:“你、你……”
  “哟,大家说啥呢都围这?”突然出现的工会干事王爱芳打断了王晓丽的话,见她指着林静表情不善,王爱芳问,“怎么了?吵架啦?”
  工会虽然不管纪律,但对车间的人来说也是领导,王晓丽不想事情闹大,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挤出生硬的笑容说:“王干事您误会了,我跟小林说话呢,没吵架。”边说边给林静使眼色。
  林静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点头说:“嗯,没吵架。”
  “没吵架就好,大家都是同事,和和气气的多好啊。”王爱芳走到林静身边,笑盈盈地问,“小林同志,你现在有空不?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工会虽然是为职工谋福利的,但林静一个学徒工,又不爱冒尖,除了上次联谊会还真没跟王爱芳打过什么交道,迟疑地看向刚到工位坐下的陈秀兰。
  陈秀兰虽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她看王爱芳脸上带笑,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便点头说:“你去吧。”
  领导都批准了,林静自然不会不答应,起身跟着王爱芳离开车间。
  等林静她们一走,陈秀兰看向王晓丽时脸色就不太好了,虽然她才刚来车间还不清楚情况,但王晓丽刚进制衣厂就被分到了二组,她还能不了解王晓丽的尿性吗?
  这就是个搅屎棍,从来见不得人好,要不是她每回惹事都会有人来找陈秀兰,让她约束着点,她也不会为了盯紧王晓丽,让她上班时间消停点把她的工位挪到自己身边。
  更别提跟王晓丽起争执的还是一向都很乖的林静,陈秀兰不用想都知道事情是谁挑起来的,斜了眼还盯着林静背影的王晓丽说:“看什么看,开工了不知道?”
  王晓丽被骂后心里更恼火了,她知道陈秀兰偏心,但她问都不问一句就来骂自己也太过分了!但柿子捡软的捏,王晓丽不敢得罪陈秀兰,只好恨恨地收回目光,心想以后走着瞧!
  同样恼火的还有方亚兰,虽然林静说那些话是为了和赵弘毅撇清关系,针对的也是王晓丽。但联想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林静的话嘲讽意味十足,而其他人时不时扫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也印证了这一点。
  但他们不是道,原著中方亚兰虽然参加了这场联谊会,但赵弘毅眼里只有林静,从头到尾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所以,林静说的是错的,而王晓丽的挑拨离间是对的!
  但知道原著剧情的方亚兰不会告诉他们真相,她只是抿起嘴唇,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
  终有一天,她会把林静踩在脚下,让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8. 副团长  虽然每天上班都要经过厂部大楼……
  虽然每天上班都要经过厂部大楼,但林静并不熟悉里面的布局,这主要是她过来不是直奔会计部领工资,就是去后勤部领节礼,从来没乱逛过。而工会办公室和会计、后勤办公室分别在大楼两边,所以直到今天,林静才知道原来工会干事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妇联办公室。
  而林静在进入厂部大楼后,直接被王爱芳带进了妇联办公室。
  于是她心里就更纳闷了,虽然妇联的工作职责就是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但一般都是女职工上门求助,她家庭和睦又没结婚,妇联的人找她有什么事?
  而且妇联办公室虽然在制衣厂,但实际上他们隶属于区妇女联合会,是独立与制衣厂的机构。就算妇联主任有事找林静,也不会是让工会干事去叫她。
  林静在妇联主任周燕红的示意下坐到她对面的空椅子上,面带疑惑问:“周主任,是您找我有事吗?”
  去年张秀梅生病住院,周燕红代表妇联去医院探望过好几次,中间跟林静打过几次交到,对这个懂事的姑娘印象很好,便笑着说:“是有点事找你聊聊。”却没直接说具体什么事,而是问起林静她妈的身体状况。
  林静回答说:“我妈恢复得挺好的,走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阴雨天的时候总是骨头疼,身体也比往年要差,容易觉得疲惫。”
  周燕红说:“老年人就是这样,一病就难好,还是得慢慢养着,让她别干重活。”
  “张姨算是恢复得不错的,也是你家里人发现得及时,我男人他们单位也有个骨折的,摔倒的时候家里没人,送医院耽误了时间,虽然动了手术,但走路一瘸一拐的,”王爱芳说,“我上次碰到张姨,看她走路还挺好。”
  关心完张秀梅的身体状况,王爱芳又问林静和王晓丽是因为什么发生的争执。
  显然周燕红也知道王晓丽是什么样的人,一听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王晓丽她又闹事了?小林你别怕,什么情况你直接说出来,王晓丽同志是什么样的人厂里都知道,会给你做主的。”
  虽然她们很热心,但林静并不太想把事情闹大,含糊说:“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又问起她们叫自己过来的原因。
  听到林静的问题,周燕红率先笑开,说:“你别担心,是好事。”
  王爱芳也笑着问:“前段时间咱们单位不是和部队联合办了场联谊会吗?你还记得吧?”
  “记得,”林静更疑惑了,“但这跟我们要谈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刚才驻地家属院妇联主任黄主任来找我,”周燕红不再卖关子,笑眯眯地说,“对了,你知道黄主任是哪个吗?”
  林静摇头:“不知道。”
  王爱芳在旁边解释说:“黄主任来头可大,她男人可是驻军部队的师长!”
  “没错!”周燕红点头。
  林静怔住,片刻后迟疑问:“她过来,跟您找我过来有关系吗?”
  周燕红笑着问:“黄主任说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你想想有关系不?”
  林静这下是真愣住了,同时心里有点慌,抿了抿唇说:“她、她怎么会知道我?那天我提前走了啊?”
  制衣厂总共就百来人,什么事都传得飞快,周燕红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事。原本她心里还半信半疑,琢磨方亚兰是不是无意的,真的只是没注意时间耽误了,不然方亚兰图啥啊?
  但今天方亚兰处了个营长的消息传出来后,周燕红想法就变了。
  要知道,早在□□年主席决定取消军衔制后,国家就对军服制式进行了调整。如今的军装不分军衔高低,军官和普通士兵的衣服只有口袋的区别。但这次参加联谊会的大多是军官,上衣都是四个口袋,方亚兰怎么就能在这么多人中,这么幸运地跟营长处上对象呢?
  还就这么巧的,在她和营长认识前,和她同单位的模样更好的同事,被她弄脏衣服离开了联谊会?
  周燕红活到四十七岁,什么事没见过,脑筋一转就知道其中恐怕有猫腻,说不定方亚兰早就知道有营长参加这次联谊会,甚至连对方的长相都打听清楚了!
  这事听起来好像不容易,但细想起来也不算困难,毕竟部队驻扎在湖阳已经十来年,好些军官娶的都是当地人,军嫂随军后要参加工作,部队也基本是给安排到湖阳这几个国营单位里。而湖阳这些单位间年年都要举办联谊会,时间长了,谁家能没个消息灵通的亲戚,哪怕打听不到联谊军官的全部信息,知道个大概还是有可能的。
  因此,驻地家属院妇联主任招来之前,周燕红心里的想法其实和王晓丽差不多,只是王晓丽心里幸灾乐祸居多,而她却是真的为林静感到可惜。
  直到黄月琴上门,周燕红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的有点多,就算方亚兰费尽心思算计林静错过联谊会,但事实证明,是金子终究会发光!
  看面前小姑娘一头雾水,周燕红提醒说:“傻丫头,你又不是没去参加联谊会,只是中途离场了而已。”凭林静这模样,被相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又问,“你知道黄主任想给你介绍的人是谁不?”
  “不知道。”林静摇头说。
  周燕红红光满面地说:“是纪副团长。”
  林静听着却心凉一截,虽然她没当过兵,但作为土生土长的湖阳人,她听说过不少部队里的情况,师旅团营连这种基本常识当然清楚。
  副团长,那是级别比他们厂长都高的人物,虽然部队晋升更快些,但三十岁能升副团就顶有出息了!哪怕周燕红口中纪副团长就是这个顶有出息的人,他也肯定早就结婚了,林静虽然没想过为爱结婚,但也没想过要嫁个二婚头。
  周燕红说话的时候,王爱芳一直盯着林静看,见她脸色不太好,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原因,笑着说:“周主任你可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林同志说说纪副团长的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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