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节
“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她看着弥夏，语气有些怅然。
弥夏颔首：“多谢所长关心，还不错。”
回答方则冷漠很多。
梁左嗅到了一股旧情人之间的味道……据说袁袭人特别喜欢各种类型的漂亮男女，看来不假。
“今天来是袁掌门要求，一定要让麒麟战队的天才过去做客，顺便了解一下他对于兵人系统的一些看法。”袁袭人不着痕迹地转变成公事公办的态度：“看来麒麟完成首杀的是梁左，真是年轻有为，潜力无穷，还请和我走一趟吧。”
羊归宁嘴唇动了下，似乎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口。
“抱歉，梁左现在的身体状况问题太严重，无法进行点对点传送，而且只要有能量波动就可能造成他身体进一步恶化直至死亡。”弥夏扶着梁左肩膀，用指甲尖刺了刺梁左肩膀。
梁左软塌塌靠在弥夏肩上，头一不小心往前面滑去……撞到了软乎乎的地方。
弥夏右臂将他脑袋扶正，也没有去介意他是否故意吃豆腐：“袁所长，你可以检查，梁左身体到底是否如我所说极为虚弱危险，你一试便知。”
袁袭人站起来，走到梁左身旁，以食指刺向梁左锁骨处，稍微沉思片刻：“的确是损耗严重。”
“不过有袁所长的‘记里鼓车’，来去不是问题，或者我可以让候掌门的七号机送梁小哥去奇物山庄，不用担心，里头极为安全舒适，也不会有能量波动。”一直笑呵呵做陪衬的龚喜终于开口。
“两位，抱歉，不太方便。”羊归宁终于站了出来，替麒麟的人说话：“我知道两位的意思，明人不说暗话，梁左绝不会对外泄露关于兵人首杀的任何信息。可以用契约限制。”
袁袭人不置可否。
反倒是龚喜此时变成了两个机构的发言人，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外套下摆，依旧面容和善：“恐怕还不够。”
“两位还需要什么，请说。”
羊归宁也不再遮掩。
恭喜微微一笑：“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们需要兵人首杀的具体过程。”
他看向梁左，一双眼睛里都是好奇：“候掌门也好，袁掌门也好，需要掌握的事有两点，过程，结果。”
由于“兵人系统”是处于封闭的个人节点空间，外界无法查看，因而监控者哪怕如昆仑也只能得到兵人这一方的信息，而无法获知使用者的具体信息。这一点还是由器木府和奇物山庄特别强调提出，要以此保护战士们的作战秘密，却没想到最先先给自己人吃了一壶闷亏。
梁左变成在场所有人的焦点所在。
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帮他。
让他靠着身体的弥夏不行，身后的搭档韩靖不行，羊归宁也无可奈何，这是十二府两府的“要求”，梁左必须给出一个交待。
“我能坐着吗？”他不由问。
“当然。”龚喜将自己身后的沙发让出来。
弥夏搀扶着梁左坐在垫子上。
“兵人系统是有缺陷的。”
梁左第一句话就将现场气氛变得极为紧张：“兵人是一种以身体里某种结构为核心，载入外部数据，是纯能量体的造物对吧？”他在得到袁袭人认可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努力让自己大脑保持活性：“所以我们交手时产生的‘实感’不是来自于兵人本身，而是它释放出能量造成的击打感。要击杀兵人，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停止它体内的结构，兵人也就相当于死了。”
专业人士袁袭人眨了眨眼：“你是说，你破坏了兵人体内的核心结构？”
“也不算。”
梁左拉了拉裤子，这条裤子实在太大，脚后跟都踩在了裤腿上。
他眼光在两个副掌门身上来回，心里一横：“我是用的元引爆。”
“元？你不是炼气士吗？”袁袭人诧异之下伸手抓向梁左心脏位置，片刻后露出意外的神色：“还真是……气元双修？不可能啊，之前从没有关于你会使用元的记录……”
众所周知，修元的修仙者需要首先锤炼自身进入可以承受的零界点，之后才是尝试掌握“元”这种基础力量要素单位。
梁左之前是货真价实的炼气士，也没有修仙者领路或者教导的经历，要闷头一个人琢磨出元，对于炼气士来说不仅是困难的，更是愚蠢。不说别的，光是尝试平衡体内气和元的比例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姚烨那样的特例无一不是在最初时就是气元双修，从最开始就磨合了两种力量，达到一个平衡。梁左现在的情况有些像是跷跷板，一头过重，一头又太轻，只会让体内混乱，战斗时即战力大减，而且要成为真君非常困难。
元和气由于应用方式的不同就已经让双方泾渭分明，前者一力独行，后者兼济多元化。
“是的，我正在修仙。”
梁左说出口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死就死吧，反正咬死就是这个原因。
他没想到，这话给在场两个副掌门造成一个很大困扰。
逻辑上讲，元比气的能量程度更高，造成一比二的伤害也不可厚非。所以这个理由令无论是袁袭人和龚喜都脑子里迅速运转起来。
袁袭人想的是，看来当初架构院果然在修仙者问题上还是没有彻底解决，如果有一个双修者隐藏起自己对元的应用，在兵人系统中就存在一击秒杀兵人的可能。这是一个严重的检测漏洞，应该是由质检院负责人，副所长穆凌来背锅，他近年来气势越来越高涨，是时候让姐姐敲打他一番了。比起整顿内部，兵人系统这个小小bug变得就不是那么重要。先安内，后攘外。
龚喜切入点又截然不同。原本侯筱筱并没有让他一定要带首杀者回奇物山庄，只是他临时起意过来打听一番消息。说到底核心技术还是由器木府提供和完整结构，奇物山庄重点在于使用体验和一些看似细微实则很影响功效的反馈上。双修者数量的确很少，而且有资格使用兵人系统的就更少，说不定五指之数……不是体验问题，而是核心问题，那追究起来也是器木府的责任。
松了口气之余，龚喜更是放松，等待袁袭人的反应。
“明白了。”
袁袭人却是做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朝梁左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们改进‘兵人系统’，作为奖励，我们稍迟一些会在兵人系统里专门设计一个以你为模板的精英兵人，还请继续努力，就此告辞。”
说完她很利索地离开。
龚喜也对梁左拱拱手，笑呵呵道：“梁小哥，鄙掌门始终对你身上的东西念念不忘，如果梁小哥想要交换，随时可以联系我，价码好说，书卷也好，珍贵信息和道具也行。还有些小玩意儿算作是贺礼，祝贺你成为首杀者……”
开通了和梁左之间的联系权限，龚喜塞给他一些小道具后也消失在原地。
这下剩余的都是自己人。
羊归宁松了口气，两大副掌门气势汹汹赶到，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阻挡。没想到梁左应对得体，比自己想想中好太多。
韩靖传音表扬：“不错。”
梁左意外过关，也有些得意。
“狗屎运也是实力一部分。”
搭档补了一句。
梁左装作没听到。
第583章 三日病友
躺在床上，梁左背靠软垫，实在有些无聊，尝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气，才驱使一下就“万马奔腾”，吓得他赶紧停下来，差点把好不容易正在愈合的内脏再次撑爆。
旁边季小姐恢复能力一如既往强的不像是人类，眼下她正在双手撑着床单，双腿往后抬起玩倒立。一双眼睛和梁左颠倒对视。
门外的佐晓突然低声说：“弥夏来了！”
她立刻放下腿，将身体裹在被子里，一副乖宝贝模样。
弥夏怀疑的目光从佐晓、季梵真游离，最后落在梁左身上：“检查身体，一个个来。”
梁左赶紧说：“女士优先。”
季小姐也推辞：“不不不，你受伤更重，应该伤员优先。”
谁都不想检查身体。
因为一检查就露馅，自己没有依照医师所说安心养伤的事实就会暴露，眼下俩人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弥夏想怎么摆弄他们都无法反抗……
最终弥夏用手指在梁左胸口和太阳穴挤压了一番，又用另一只手钻入季小姐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
“你们两个。”弥夏微微皱眉：“看来是我过于好说话了。”
话毕，她从兜里翻出两根注射器，又摸出两个装墨绿色汁液的小瓶子，光是看到就让俩人打了个哆嗦，门口的佐晓很没义气地说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养伤。
被扎中手臂时梁左只觉得有一条蛇钻进了自己身体里，在血液之中拱来拱去，大脑晕乎乎的，一会儿就神志不清。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动也动不了，就像是陷入了一块看不见的巨大冰块之中。
“真倒霉。”
季小姐对他传信说：“这是僵尸药，专门用来控制身体状况不佳容易暴走失控的人体，以前也被用来对付过尸魂，不过效果很差。你把兵人宰了，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我知道你在说谎！讲真的。”
“讲真的，我也不知道……”
梁左说的是真心话，应对兵人时他积蓄已久的愤怒爆发了，一瞬间摧毁了他脑子里的理智，接下来的事已经失去控制。
回头想想，梁左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直乐观，只是习惯将那些负面消极的东西压在脑子里某个荒芜区域，它们一直在，只是被他关起来。
面对人时，梁左大多数时间能够保证那间小小监狱坚不可摧。
可同兵人交手时处于一个近乎密闭环境之中，这几年辛苦反复挣扎，遭遇的不公与痛苦，生离死别，无可奈何，都一股脑儿翻腾出来，就像是一根绷紧弹簧迅猛弹开来。
兵人变成了梁左发泄的对手。
摧毁它，彻底将它变成齑粉。
就是这样。
梁左甚至有些怕那时候的自己。
那真的是自己吗？
他有些忧心忡忡，失控，真是一件让人无法预料的事。
梁左尝试转移话题：“阿真，我早就想问了，你眼睛怎么是蓝色的？”
“我妈妈是丹麦人。”季小姐说：“是遗传她的。”
季小姐反问：“你头发为什么这么少？遗传你爸爸的秃头吗？”
“那只是剪得短……”梁左语塞，怎么大家都盯着我的头发看，再看下去真的要被看秃了，他说：“我记得你的‘飞火流星’正在完善，现在怎样了？”
“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依旧还不够。”季小姐语气中带着些不满：“至少对上韦思浩还是没有一点点胜算。”
韦思浩那个怪物。
梁左不会忘记上次同济会时他一人压制全场的恐怖。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韦思浩却举手投足，将一个个强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让梁左当时无比震动的是，他并没有采取突袭闪电战，一下子击倒众人或者减员几人，这是最理智也最有效的。
韦思浩用的是真正的一对多，全场控制战局，硬生生击溃对他出手的几人。
要知道，纵然韦思浩是造法者中佼佼者，可依旧是造法者，没有根本上的压制力。
可他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术式，对每个人几乎都是一招击败，干脆利落。
名叫“雷道”的术式让梁左现在想起来都不由汗毛倒数，仿佛雷霆之威犹在耳畔。
当时季小姐手中“飞火流星”几乎积蓄到极限，让雷道一击彻底击溃火球，而没有伤及她分毫，这种对于力量控制的妙到巅毫以及强大的自信……让梁左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韩靖称他为最强地球人。
他甚至从炼狱战场上活下来。
回忆起来，无论是气势还是能力，韦思浩在同济会中真的是没有对手。
高傲如弗拉基米诺维奇，也被他压制得无法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