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低头检视了一遍身上的衣裳，周良突然想到什么。蹲到地上拨了一片草叶，在自己身上的黑血处沾了沾，观察了几秒种，又在少年身上的黑血处沾了沾。
  眼中一片疑惑。
  自己身上的黑血，并没有腐蚀作用！沾了少年身上的黑血后，手中的草叶才会迅速枯萎……
  林可怜看清了周良的动作，也见到了那黑血的恐怖腐蚀力，以为周良摇头的意思是这个少年已经没救了，不由地哭出声来。
  本来，死的该是她。
  周良拍了拍林可怜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怜！别哭，医院救不了他，可有个人应该可以。”
  “真的！周良大哥，快带他去找那个人吧！求你了……”林可怜喜出望外。
  ……
  “东方老爷子！”
  “是周良小友啊。”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东方卜神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平日里那股云淡风轻的得道高人气度，将手中古册往柜台上一抛，急急起身迎了出来。
  “老爷子……”
  没等周良说什么，东方卜便摆手制止了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带着他到后院厢房。”
  说完便引着周良他们疾步往后院走去。在茶馆一角忙碌着，临时客窜服务员的东方漓正好看到这一幕，也跟了过来。
  引周良他们到了后院小楼东侧的一个厢房里，待周良把濒死少年在床上摆放好，东方卜便让周良和林可怜先行退出，去院子稍侯。又使唤东方漓到他房里去拿样东西。
  不多久，东方漓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个木匣子。
  “漓儿，去帮爷爷倒杯水来。”东方卜审视着床上少年那苍白到不像活人的脸色，一脸慎重，还有几分焦虑。
  东方漓取了茶杯，拎起水瓶，问道：“爷爷，这少年中了什么毒？”
  “这种毒叫‘蚀骨’！中者十分钟之内没有服下解药，几乎必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他。救回后，不知道他的能力还能保留几成。”东方卜摇头叹道。
  东方漓目中一片茫然。“蚀骨”什么的，真没听说过。
  递过水后，她便静静地侯在一侧。然后，她看到爷爷从木匣子中取出一颗色泽暗淡的绿色小丸，脸上一惊。
  “爷爷，值得嘛！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颗回生丹了嘛，以后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这种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药物了。”
  “值得，因为他叫‘飞羽’。”东方卜语气坚定。掰开了少年的唇，将回生丹塞进他的口中，再拿杯子往他口里灌水。
  “他就是‘飞羽’！”东方漓那对美丽的杏目的猛然圆睁。
  爷爷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在那个历史进程中，未来的末日反抗军首领身边，有一位最忠诚的守护骑士。
  名为“飞羽”，出身杀手集团“夜殇”，一度只在阴影中生存的杀手，最后却为全人类而战的绰越异能战士。
  不由得，东方漓脸上多了一种叫担忧的颜色。因为，末日反抗军领袖，就是她自己，他是她的守护骑士。
  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一位人见人恶的血腥杀手。哪怕，那个历史进程，指不定已不存在。
  过了一会，飞羽脸上似乎有了些许血色。东方卜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放松些许。
  从木匣子里取出几根三十公分长的银针，东方卜回身对孙女说道：“漓儿，你也去外面陪周良小友他们吧。爷爷要给他施针引气，不能受半点干扰的。”
  “好的，爷爷。”
  出了厢房，来到院子，看清了桂花树下恬静地坐着，清秀到不沾一丝尘埃的脸庞上沾着泪痕，挂满了忧思的林可怜，东方漓心中百感交集。
  爷爷告诉她的。
  这个在国民心目中女神一般神圣而美丽的女孩，在那个历史进程中，将会成为“暴君”的“皇后”。
  正是因为她的善良和慈悲，才让“暴君”少制造了许多血腥和杀戮。使得三十年后地球上还能留存三十亿人口。
  讽刺的是，这位善良的女孩最后却死于“末日反抗军”的一次自杀式袭击中，直接引发了“暴君”欲要疯狂灭世为她殉葬的念头……
  轻轻地走到桂花树下，在周良另一侧的石凳上坐下，看了看仍在凝神深思的周良，东方漓缓缓启齿：“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嘛？”
  ……
  听完周良的述说，东方漓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一个问题她想不通。飞羽中毒，是因为救林可怜。可是，那个历史进程中，那场自杀式袭击的中，最终没能除去“暴君”反伤了林可怜的人，不正是飞羽嘛！
  这很矛盾！
  难道，只是意外？
  瞟了一眼林可怜，只见她仍然忧虑地紧盯着木楼大门处。显然很忧心救了她的飞羽的伤情。
  至少，现在看来，飞羽更像是林可怜的守卫骑士。
  这时，东方卜的身影从木楼里步出。只是，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道骨仙风，出尘脱俗的神棍味。
  此时的东方卜，满头大汗，满脸倦容，走路也有点飘。
  “东方老爷子，那个少年怎么样了？”林可怜起身疾问，担忧之情尽现于言表。
  “运气了。他没事。”东方卜微微一笑。
  “太好了！”林可怜眼中又噙上泪花，不过这次是因为开心。
  见东方卜也来桂花树下坐好，周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老爷子。这少年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东方卜点点头。“其实，不久前，你跟他交过手。”
  “哦？”周良不解。印象中，他确实不认得这少年。
  “他叫‘冷羽’。夜殇杀手集团的七大核心成员之一。上次，要杀你那位朋友的，就是他。”
  是了！上次钱家时，那个摸上门来的杀手就是会隐身的。周良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救错了人。
  “周良小友，放心。暂时，他不会再是你的敌人。”许是读懂了周良的表情，东方卜故有此言。
  “老爷子。那个让飞羽受伤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听声音，那个人应该是个女子，使用抹毒忍者镖杀人，貌似也会隐身，并且行动极其敏捷，之前交手时，我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东方卜猛盯了周良好一阵子，这才喟然长叹。“唉！依你所述的特点，又会使用‘蚀骨’这种世间奇毒的，应该是枫吧。在那个历史进程中，她是‘暴君’麾下四大主战军团‘魅影’军团的统帅。”
  周良闻言，眼角抽了抽。又想起了s市时，那位惨死于生父派出的狙击手的枪口下的孩子。本来，这孩子和他的父亲，都应该成为他部下的。可现在都死了……
  东方卜和东方漓这对祖孙都干了些啥！才能让原本的人物关系变得面目全非。
  “对了，老爷子。那个枫也跟飞羽一样是炼气者吧？她也会隐身术。”
  “不！”东方卜摇摇头。“枫是强体者。”
  “哦？”周良分外不解。将徇问的眼神看向东方卜。
  东方卜告诉周良。不同类型的异能者，所使用的异能，可能在效果上是一样的。
  比如隐身术。
  强体者可以变色龙似的调整自己的身体和环境色调一致来达到欺骗他人眼睛的伪装目的，让人看不到他。枫就是这种，所以她只能在静止时隐身，一动起来就被周良发现那抹红色的身影。
  炼气者，可以在身周形成能够折射光线的能量场，让人的肉眼无法接收到炼气者所处位置的光线，同样达到隐身的效果。飞羽就是这种，
  而通神者，可以直接影响他人的意识，使人忽略掉他的存在，一样也是隐身效果。说到这种隐身效果时，东方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良。
  正当周良还要问些什么时。边上响起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周良大爷，东方老爷子，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周良循声望去，正是一脸迷茫的林可怜。呃，这个解释起来太困难了……
  见此，东方卜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呵呵！周良小友，可怜小姐。这会，飞羽他应该醒来了吧。我们先进屋去看看他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歌与杀手
  更新时间:2012-9-2116:00:59本章字数:4525
  飞羽已经完全清醒。盯着天花板上那只忙碌地搭着网的蜘蛛，眼神显得分外空洞。
  空洞，源于对未来的迷茫。最现实的问题，接下去，他要上哪儿，干什么？从现在起，被组织列为叛徒的他，不再是一个杀手。
  哪怕他的推演、分析能力其实可以媲美于基于二进制运算基础建立起的最精确、最高速的计算机，也无法帮助他马上找到答案。
  在他那并不算漫长的人生中，从来，他都是一个杀手……
  记事起，是五岁，或者更小？他的生命中就只有阴暗、血腥、和冷漠……这些，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必备的基本素质。
  你能想象，一个遍体鳞伤的五岁孩子，用尽吃奶的力气，用细弱的胳膊紧紧箍在另一名稍大点的孩子的脖颈上，只到对方终于因为大脑缺氧失去生命，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这才拣起对方手中掉落的小半块沾满尘土，并被鲜血浸红的面包，无视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甚至血淋淋的稚嫩人类脏器，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这一幕是多么残酷，多么血腥嘛！
  这是“夜殇”为飞羽举行的第一次考核。很幸运，在他这组的十个孩子当中，他是活下来的那个。并且没有因为不可治愈的残疾，而被组织当成废品给处理掉。
  十岁以前，飞羽和许多与他类似的孩子所接受的除了洗脑式的以绝对忠于“夜殇”，绝对服从“夜殇”为主旨的思想教育以外，就是各种各样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夺去目标生命的杀人知识和技巧。
  十岁那年，在“千岛之国”位于南太平洋的无数个无名小岛中的其中一个，飞羽经历了他成为一个优秀杀手的第二场考核。
  这一次，在百多平方公里大小的热带雨林气侯的小岛中，一百个像他一样的儿童只能活下一个。
  “夜殇”组织提供了一天的食物，或者一把军匕首让冷羽他们选择。
  几乎所有儿童都选择了匕首。武器，可以使他们更具攻击力。而食物，完全可以从被杀死的竞争对手身上夺取，甚至这些死去的竞争对手，本身就可以被视为食物。
  只有飞羽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并获得教官的特许。
  他告诉那个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而显得面目狰狞的黑人教官，他不要食物，也不要匕首。他问教官，可不可以把身上的那台mp3给他。
  送飞羽到这个小岛的直升机上，飞羽就坐在黑人教官的身侧。
  因为mp3音量开得比较大，使他听到了一个美好的声音，用一种美妙的音调，唱起一首带点自怜和哀伤情绪的歌。
  在那个时侯，他还不知道“歌”是什么玩意儿，也缺乏对音乐最基本的理解，对什么是“美好”的鉴赏能力。他只是基于本能地喜欢上了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让年幼的飞羽第一次真实地发现，生命中除了杀与被杀，应该还能有其他什么的。
  飞羽的要求使从来没有笑过的黑人教官愣了几秒。因为经年累月缺少变化而变得僵硬的脸部肌肉最后呈现的那生硬的线条应该叫做笑容吧。
  在摘下mp3递给飞羽的瞬间，黑人教官的眼神中闪过的那道绝对不应该在杀手身上出现的光芒，是叫祝福？
  后来，这一百个孩子中，只有飞羽还能有机会知道，那位女孩子叫林可怜，那首歌叫《可怜的可怜》。
  飞羽一直以为，如是不是巧合地听到这首歌，让他对那个唱出美妙声音的女孩子产生兴趣，发誓一定要活下去亲眼见见她，从而激发了强大的求生意志。
  在那残酷、血腥、黑暗的三个月中，他一定会是留在那个无名小岛上的九十九具白森森的骨架之一。
  最后一战中，面对那把近在咫尺的阴森匕首和那张狰狞变形的脸，飞羽其实已经绝望了。
  他最后做的，是打开了仅余半格电量的mp3。三个月中，飞羽已经很节省用电了。
  耳机中，一个纯真而具有魔力般的声音唱着。“可怜是可怜的，因为他不见了……”
  尽管仍有无限遗憾，可飞羽的脸上除了绝望之外，毕竟有了些许满足和快乐。
  就在这时，飞羽发现他的竞争对手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突然变成错愕和惶恐，目光也因为突然间失去焦点而显得空洞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