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归来

  退伍归来。
  我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十字路口前，望着车来车往，不知何去何从。
  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班车，车里坐满了周末回家的中学生，站在拥护的车厢里，无奈地听着学生聊天，望着车窗外昏黄的天色，偶尔想想自己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一片黑暗，似乎还下着小雨，车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只听得到发动机在静静地轰鸣着，驮着我们这样一群人爬行在回去各家的路上。
  陆续有人下了车，蒙着头奔跑在看不见的雨幕中。我看着车窗上憔悴的自己，考虑着该如何才能回到家里。大家也有同感似的变得沉默，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家的方向。我想，不管今晚他们有着怎样的归家路上的担忧和恐惧，当他们踏进了那个熟悉的家门时，迎接他们的便会是父母痛爱的眼神和摆在案几上那香甜可口的饭菜，感受着家的温暖，又是怎样的一幅幸福的画卷啊！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许多人都挤着往外走，我四周看了看，才发觉这是自己要回到的地方。下了车，那些学生早已不见了踪影，看着这茫茫夜色，愿他们一路平安吧！
  来到一家简陋的饭店前，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侍弄着煤球，里边一个小男孩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弟弟，却没有看见老板或者老板娘。我上前问道，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小姑娘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答话。我明白了过来，笑了笑说，给我煮碗面吧！小姑娘便说好，还问我要不要加牛肉，我忙说要。我坐在凳子上看她给我下面条，动作老练得像个大人。这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又不知她有着怎样的家庭背景和不为人知的人生阅历。正思忖间，满满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便放到了我的面前，面上铺满着一层精致的牛肉，零星地洒了些辣椒粉和切碎的小葱。看着这红绿相间的牛肉面，我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一口热汤下去，全身的筋筋骨骨便舒展开来，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就这样，带着感激的心情，我细细咀嚼着这碗温暖的面条，泪花始终在眼里闪烁。小姑娘一直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织着毛衣，小男孩则在认真地做着作业，感受着这些，我仿佛去到了多次在梦中出现的温馨的家。
  吃完面，我重新走在街上，迎着冷风，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可喜的是，这个破落的小镇竟然有了家网吧，看到这个多年来惟一的变化，心里感到了些许的安慰。走进网吧，里面居然坐着不少的人。打开电脑，登录论坛后，我的心才归于平静，待浏览那一篇篇精彩动人的文章时，便全然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电脑突然就死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站在网吧门口，望着外面如漆的夜幕，不知如何度过这退伍归来的第一个晚上。一辆摩托车停到了前面，来的是个年青人，跳下车就准备往网吧里钻。我看看他，他看看我，都睁大着眼睛
  和老同学睡在一起，心里倍感亲切。手里拿着他们相聚时的合影，听他给我逐一介绍着。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又听着这些陌生的名字，心里感慨万千。老同学不断问起我在部队的情况，表现出少有的兴奋。最后，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部队不允许谈恋爱，我说你呢？他诡秘地笑了笑，翻身到抽屉里拿了些相片给我看。
  看着他做丈夫时的幸福和做爸爸时的骄傲，我侧过脸去仔细地端详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说你看我像不像当兵的，他说不像，我说你也不像是做爸爸的。
  老同学早已睡去，我躺在床上，仰望着这深遂的黑夜，不知道明天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