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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52节

  “儿臣想过几日的春猎上,和七弟比一比。”
  “若儿臣赢了头彩,我要父皇在众大臣面前亲口承认,我比七弟厉害!”
  小孩子就是爱攀比,秋君药闻言沉思了一下,认为这个要求并没有什么过分的,随即点了点头:
  “好。”
  “真的?”秋景月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
  秋君药顿了顿,又继续道:“父皇.......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和景和、景明能多多谅解。”
  “.......”听着秋君药诚恳的话语,秋景月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又被不自然代替:
  “父皇言重了。”
  他低下头,抠了抠手,没再继续说话:“.......”
  “好了,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看着秋景月尚还稚嫩的脸,这次秋君药没有用朕指代自己,而是轻轻俯下身,低头从侧面看着秋景月的脸:
  “真哭了啊?”
  “.....我没有!”
  秋景月差点破防,又急又气:“父皇,你怎么又这样啊!”
  “哈哈哈........”秋君药看着秋景月的哭脸乐,有良心,但不多:
  “好了,不哭了,父皇带你回去,外面露水重,感冒了可怎么好。”
  说完,秋君药哥俩好地揽住秋景月的肩膀,带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地解释:
  “给你二哥送项圈是因为答谢他教父皇骑马,并不是偏心。”
  秋景月还是有些别别扭扭:
  “儿臣也可以教父皇骑马啊。”
  “好,行,下次一定找你。”
  秋君药揉了揉秋景月尚带着婴儿肥的脸,笑:
  “一个两个.......小孩儿似的。”
  .
  因为答应了让秋景月和秋景秀比试,所以秋景月这几日都十分关注秋景秀,甚至表现的尤其积极,一定要亲眼观察秋景秀是如何骑马和挽弓的。
  秋景秀还小,但力气却很大,普通成年人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举起的弓,他几乎不费力气就能拿起。
  唯一的缺点是准度差一些,只能猎一些迟钝且皮毛颜色明显的猎物,要是遇上鹿这些的动物,秋景秀就有些犯难了。
  秋君药知道秋景月哽着一口气,一定会主动找秋景秀比试,他揣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四兄弟在山上飞驰,一副少年仗剑纵马的青春年少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轻轻咳嗽起来。
  那日深夜追出去,他到底是受了寒,这几日药水和着人参汤药一起进补着,但却没看出什么效果。
  引鸳站在他身边,替他紧了紧披风,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低:
  “陛下在想什么?”
  “......朕在想,人的一生短暂,青春尤其短暂。”
  “十八岁的时候总不知道衰老为何,觉得天下都在自己手中,如今丹毒内倾,体力衰微,才方知青春易逝。”秋君药咳了一声,道:“阿鸯,我.......”
  他用力攥紧了引鸳的手,不知为何,看着远处的几个儿子,总觉得气血涌动,嗓子里一片腥甜,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舍不得你,舍不得儿子们......”
  三年太短太短了,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又把引鸳带到了他身边,他本该感激,却平白又生出一股怨怼来。
  “陛下.......”看着秋君药略带难看的脸色,引鸳不知道秋君药为什么要忽然说出这些话。他知道秋君药尚还在风寒病重,于是担心地扶住对方的手,想要稳住对方的身体,却没有想到秋君药忽然面色大变,再也支撑不住地跪下来,猛地吐出一口血。
  淅淅沥沥的猩红血液从唇间淌出,又流过指缝,秋君药满口满鼻都是浓烈的铁锈味,他面前阵阵发黑,看着秋景秀兄弟几个从不远处策马朝他飞奔而来,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秋君药面前,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带着哭腔纷纷道:
  “父皇!”
  “........无事。”
  秋君药本想说这几个字,但一动口则吐出大口鲜血,看上去骇人的紧。
  引鸳都快哭了,丢掉往日矜贵温柔的国母气度,大喊来福叫太医,而秋君药在昏迷之前,还虚弱地按着引鸳的手,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破碎的字句,道:
  “无妨......若几日内,朕无法醒来.......春猎,仍不许取消。”
  “谁赢了头彩,都该将一应奖赏都将发与他,不许偏私。”
  秋君药的眼皮耷拉着,看着秋景月,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几不可闻:
  “景月,朕记得你和朕的约定.......你也——”
  “不许让朕失望,知道了吗?”
  第42章 “陛下,我是男子。”
  秋君药这一昏睡, 昏睡了许久。
  梦里有刀光剑影,有丧钟长鸣, 有万丈悬崖, 也有冕服朱缨。
  在一片光怪陆离中,秋景明四兄弟轮番在秋君药的梦中出现,接着再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消失, 最先是秋景明,其次是秋景和、秋景月, 最后是秋景秀。
  秋君药亲眼看着秋景秀慢慢长大、长高,最终长成如他他的模样。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着华丽的龙袍,提着衣摆, 沿着汉白玉阶梯缓缓而行,最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坐上空无一人的龙椅。
  他面前万朝来拜, 群臣高呼万岁跪下, 而自他身下,则缓缓渗出鲜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从阶梯上淌下,白骨枯草遍地,唯有他一人, 坐在着天地间唯一的金红宝座之上,目光冷漠、神情阴冷,不再有当初稚嫩青色的模样。
  看着长大成人的秋景秀,秋君药不知为何,忽然急的掌心发汗, 想要往前走几步喊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也开不了这个口。
  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舌,禁锢了他的手脚,他只能僵硬在地,围观着这个朝代所有的发展,被迫让时代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车辙和不可磨灭的一笔。
  终于,许是父子连心,又或是适有所感,秋景秀终于动了动眼皮,缓缓转头,朝秋君药的方向看过来。
  他居高临下,好似在看秋君药,却好似又没再看他,九重天子座上,忽然出现了万丈的漆黑深渊和无边孤寂,将自己和秋君药分割开来。
  看着脚下一片黑雾和虚空,秋君药忽然感觉一阵窒息。
  他心跳加快,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直到摔在深渊尽头,骨头和血肉碎裂的声音敲打着耳膜,他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蚁嗜咬,疼的他五内巨焚,内脏好似被锋利的刀刃绞碎般疼痛,最终,他再也收不住,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陛下!”
  一声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恍惚中的秋君药,他眼皮极重极沉,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只觉有数不清的人声在他耳边喧闹,身上的穴位也被针刺入,疼的他皱眉。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迷中的秋君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出现在眼帘的还是熟悉的王帐顶,秋君药明白引鸳一直遵照他的命令,没有回宫,而是如期举办了春猎。
  这让秋君药有些欣慰。
  “陛下,您醒了?”
  旁边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声,秋君药顿了几秒,攒了点力气,动了动眼珠,缓缓转头看向面前的人,声音沙哑如同沙漠中的旅人:
  “.......小齐太医。”
  “陛下,您终于醒了。”
  小齐太医这几日守得人都受了很多,双膝因为长期跪着给秋君药疗诊所以磕出了青紫,但这样的疼痛尚且不及他亲眼看见秋君药醒来的喜悦。
  这个实心孩子一看见秋君药醒了就红了眼珠,踉踉跄跄地站起,抹了一把眼泪,道:
  “陛下,您终于醒了,你不在这几天,我们.......”
  他顿了顿,又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于是又憋了憋,把话憋回去了,只匆匆丢下一句:
  “陛下您先歇息着,臣去给您煎药!”
  随即像身后又狗撵了似的,火急火燎的掀帘子出去了。
  想问引鸳人去哪里的秋君药:“........”
  他咽了咽口水,索性闭上了眼,心想小齐太医应该去找引鸳了,引鸳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照顾他了。
  但让秋君药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傍晚入夜,引鸳都没有来看他。
  别说引鸳,甚至连一向黏他的秋景秀也没有来,整个王帐外面静悄悄的,从始至终,只有小齐太医一直守在秋君药的身边。
  秋君药又不是傻子,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问小齐太医引鸳和秋景秀去哪里了,但小齐太医却支支吾吾不回话,可把秋君药气坏了。
  偏偏小齐太医还一直跪在地上秋君药不要动怒,秋君药无法,总不能喊人进来拖出去把他斩了,这不是医闹么,只能忍着,直到休养了几天能下地了,才趁着小齐太医不注意,直接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入目仍是站岗的禁军,秋君药问他们是否有看到皇后和七皇子,众人皆摇头。
  不同寻常的气氛让秋君药心跳的愈来愈快,心中的不安也浮上心头。
  他的脚步越来越乱,最后几乎是凭着感觉,直接闯进了一间营帐。
  然而,入目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引鸳,而是一袭素衣的秋景和。
  他的脸色很白,唇色也呈现出不健康的淡紫色,指尖发抖,几乎要握不住毛笔,笔尖的浓墨在宣纸上滴下厚厚的黑色,晕开了一片暗沉。
  在看他秋君药走进来的那一刻,秋景和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接着恍惚了一下,想要站起身迎接,身体却在起身的过程中不由自主地一晃:“........”
  他捂住额头,忍住想要呕吐的眩晕感,等到缓过劲儿来之后,才俯身行礼,像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声音有些弱:
  “父皇。”
  “起来吧,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秋君药自己都大病初愈,拄着翠拐,身上披的还是引鸳之前给他披过的玄凤披风:
  “你母后呢?”
  “........”听到秋君药在问引鸳的行踪,秋景和弓着的后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久久没说话:“........”
  看着秋景和这幅沉默不作答的模样,秋君药急了,一急就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秋景和自己脸色都差的离谱,见秋君药在咳嗽,还是赶紧踉跄着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扶住秋君药,轻轻拍着秋君药的背,担忧道:
  “父皇.......”
  “别叫我父皇,”秋君药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分出空来训斥秋景和:
  “御前问话你竟然敢沉默不语,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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