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九十年义务教育 第10节
生活在蜜罐里的小公主曾经体会不到的情感都涌上了心头。
可她手边甚至连把小提琴都没有！
满腔的情感都被堵在心间，叫嚣着，压抑着。
细嫩的双手握成拳头，手心印着月牙似的白痕。
壁灯里挂着晃晃悠悠的烛火，偶尔火星炸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是星光落下。
但最美的星光，在眼前。
阿姆斯登不动声色的用魔力撑开屏障：“奶茶真是个神奇的配比，略带苦涩的茶叶恰恰好的中和了牛奶的腥味，一经面世，就风靡一时，呵呵，兰斯那个老怪物可是奶茶的死忠粉，就连道格拉斯，我都见他偷偷喝过。”他语气随意的打趣着那些站在金字塔上的人物。“小可爱，你知道奥瑞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
她吸吸鼻子，逼退泪意，不语。
“每个月光是奶茶，就有六百多个金司索。”
洛莉下意识算了一下。
她每个月有两个金司索，占一成，总营业额在20金司索左右，按一杯25铜司索算，四舍五入每月要卖8000杯，平均下来每天要卖280杯。
维森小镇居民总量也才不到五千人，意味着每天有百分之五的居民会来奥瑞喝奶茶！
这是多么可怕的比例啊！
洛莉鼓了鼓腮帮子，“阁下，或许我可以给您算笔账？您要知道，整个维森小镇加起来都没有六百个金司索。”
“虽然我是恶魔，但我从不撒谎。”
恶魔站在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偏远小镇的奶茶，可得不到王城之人的追捧以及热议。”
洛莉突然想起在城门口排队时，魅魔少女一眼便认出了奥瑞奶茶。
“赛姆尔虽然是个愚蠢到连铁都打不好被赶出部落的杂血矮人，但他却幸运的娶到一个颇有经商天赋的羊角魅魔。”
“两个月前他就将分店开到了自由城，截至今天为止，一共开了十五家分店，日进斗金，六百金币可是毫不夸张。”
恶魔是擅于诡辩的种族，眼前这个更是其中翘楚，洛莉侧过头，告诉自己要相信赛姆尔叔叔，毕竟那是她来到异世后第一个朝她伸出援手的人，“我们已经签了真名契约，阁下，您不必多言。”
真名契约，法兰大陆最常见、最有约束力的契约。
天地间的力量会束缚契约双反，违反者，会被撕碎灵魂，成为世上无数魔物的养分。
“真名契约？”恶魔摇晃着高脚杯，不以为意，“看来他们在文字里玩了小花样，让我猜猜，是不是限定了维森小镇的奥瑞店铺？”
“......你们恶魔都喜欢挖这种陷阱吗？”
“真是令魔伤心啊，明明跟你签订契约的是矮人啊。”阿姆斯登露出伤心的表情。像是鳄鱼在抹眼泪，“我只是知识渊博而已，这些道理，你多读点深渊的书就会明白了。”
“......”
“要我给你推荐几本吗？我想想......《深渊基本话术》、《谎言与欺诈》，这两本很适合你这样的年轻魔女。”说到最后，他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在笑世上怎么会有比他更学渣的魔。
“......阁下，您到底想说什么？”
阿姆斯登抿了口鸡尾酒，不急不缓，声音温柔，循循善诱的像老师在手把手的教导学生：“跟他们合作可不是什么好买卖。他们只想压榨你，奴隶你，而我，却是真心想和你合作。”
那墨绿的瞳孔一片平静，但并不是全然的风和日丽。
潭水之下，藏着的是随时会扑出水面、用利齿咬断敌人脖颈的贪婪巨鳄。
她敛下睫毛，望向辽远的星空，“但我已经签了真名契约，况且，比起矮人，我更不相信恶魔的声誉。”
“不要让世俗的偏见蒙蔽了你的双眼，小可爱，至少，在遵守契约这一点上，再没有比恶魔更守信的种族了！”
他半弯着腰，语气郑重，眼神真挚，精致的下颌犹如古希腊雕塑，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
“背契者总喜欢将自己的错误归结于恶魔的引诱，然后大肆污蔑，却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们卑鄙、低劣、愚蠢！”
“他们只想偷窃你的财富、掠夺你的智慧、侵占你的成果！”
“而我，却能为你创造财富。”
“让我看看你们的契约条款吧！”
“小洛莉。”
“请赐予我信任，让我成为你最忠诚的伙伴，和最锋利的剑。”
第15章 背叛与信任
“…第三条，乙方不得将奶茶配方透露给除普林斯夫妇之外的所有生物。”
“第四条，每月甲方支付乙方维森小镇的奥瑞酒馆的奶茶收入净利润的十分之一作为报酬，每月1日付清。”
“第五条，乙方研发出新的奶茶配方，必须无条件提供给甲方，在单月销量高于1000单的情况下，甲方支付乙方5金司索作为报酬。”
“唔。”恶魔摸摸下巴，看着嘴巴鼓鼓的洛莉，纳闷，“看着挺精明的啊…”
洛莉：？？？
恶魔清清嗓子，继续读了下去，“第六条......第十条，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撕毁契约。噢！真是一份标准的深渊条款啊！”
他赞美着，表情舒缓，似乎对这严苛的条款十分推崇。
但洛莉并不沮丧。
她也知道这契约苛刻，但为了凑够学费，她不得不签订条款。只是塞姆尔叔叔欺骗了自己这件事仍然令她难过，理智明白对方没有直接侵占自己的配方已经是难得有良心的魔了，但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洛莉握紧拳头，心想我以后再也不要给他们新奶茶配方了！
忽的，阿姆斯登扬起眉毛，突然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洛莉·奥利弗？”
小魔女下意识回头，一双眼睛无辜的盯着对方。
但阿姆斯登不出声，只用一种森然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她，隐藏在玩世不恭背后的锐利流出，里面蛰伏的鳄鱼似是要冲破囚笼咬断她的脖颈一样。
时间在这种沉默的凌迟下，显得格外漫长。
洛莉背后几乎被冷汗浸湿，明明是轻飘飘的视线，却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她的身体，乃至头脑都变得僵硬起来。
精神世界里的太阳闪烁起来，温暖的元素从魔泉反馈到身体，穿过经脉，驱逐寒冷。
冷汗从额前滑下，舌头僵直，她声音颤抖的质问：“阁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噗嗤！”表情森然的恶魔突然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留下来了，“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哈哈哈......一逗就炸毛了。”
他一笑，那催命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一时没有防备的洛莉软绵绵的倒下，她跌坐在藤椅上，抿着唇，满脸都写着防备。
恶魔笑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用轻快的语气道：
“半年前深渊迎来了文化改革，许多常用字和常用语法都有了颠覆性的变化，比如‘骨撒洛’，一百年前是‘除了...之外’的意思，现在变成了‘除了包括...之外’......深渊文化局里那些懒惰的魔类啊，每百年就会进行一次改革，两个版本来来回回的改，可真是令魔头疼。”
这些都是洛莉曾经没听过的，她虽不肯看他，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三个月前文化改革已经结束，根据你签订的契约，你将奶茶配方透露给任何物种都算违反契约。”双手依靠在栏杆上的恶魔，摇晃着高脚杯，深色液体迸出，冰凉的酒水落在洛莉身上如同灼伤一般的疼痛。
“小可爱，你是怎么逃脱的呢？”
恶魔的低语，如同催命符。
洛莉裹紧法袍，硬邦邦的说，“我不知道。”
阿姆斯登凑到洛莉跟前，幽深的绿色瞳孔犹如一条暗中盯着人的毒蛇，此刻，这条毒蛇凑到她面前，用最明快的声音说着最森然的话，“你为什么没被撕成一片片呢？是什么帮助了你？嗯？血统？不不，魔女可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是秘术？法宝？......”
毒蛇缠在她身上，蛇信子滋滋。
洛莉背后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自己必须打消这个恶魔的怀疑，可没有传承又生活在人类小镇的魔女对真名契约及深渊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绞尽脑汁，磕磕盼盼的解释，“或许，是我签订契约的时间早于文化改革呢？”
“真是个天真的小魔女啊！”阿姆斯登单膝跪在地上，捏住洛莉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想跟你签订契约吧？呵呵，傻洛莉，他们是借着契约之手，想要除掉你呢。”
“每百年一次的文化改革，是每一个成年魔该都知道的常识，就连魔历上，都会写当年是用哪一版本的文字。”
他眼里带上了嘲讽，像是在嘲笑眼前这个魔女的天真，洛莉眼眶都红了，委屈的泪水落了满脸，也不知道被信任的朋友算计，和被眼前这个可恶的上古恶魔欺辱，哪个更令她伤心。
她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哪怕是上辈子也只有十九岁，生活在蜜罐中的女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么多风波？
“别哭啊。”恶魔擦掉她的眼泪，像没事魔一样，“不要难过，也不要觉得自己太愚蠢，至少你让我知道，魔女是能被人类驯化的。”
洛莉：“......”
她气到哽咽，甚至特别生气的丢了一个神光术过去。
这片大陆的元素不分属性，因此理论上来讲，恶魔也能使用神术，只是因为自身特性，很少有魔愿意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放在洛莉和阿姆斯登身上......或许称之为杀敌零点零零一，自损八千更合适吧。
阿姆斯登连真正的天国神光都不怕，更何况是魔女的小打小闹了，他权当被小猫挠了一爪子，半点不生气。
“我讨厌看破说破，这会让游戏变得没意思，但......”恶魔深吸一口，闭着眼睛细细体会，像是个沉醉于她身上体香的变态一样，捻起她一撮金发，深深嗅了一口，“你是特别的，我愿意告诉你答案。”
洛莉惶惶。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拽住法袍，紧张、害怕，但同时，来自魔泉源源不断的暖意让她又多了几分冷静和理智。
冷静意味着能够头脑清晰的分析当前处境，而理智能够帮助她削弱恐惧。
冷静和理智，是一个优秀魔法师必备的素质。
“你不是魔女洛莉·奥利弗。”
“是吗？”
清亮月光透过薄云，光洒大地，但更大的乌云袭来。
遮天蔽日。
如坠深渊。
第16章 八百四十二门课？！
乌压压的云丛遮住了月光，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十点。
百无聊赖连奶茶都喝完了还被道格拉斯不停催稿的兰斯洛特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喝的醉醺醺看起来醉眼朦胧的斯图尔特不甘落后，紧随其后。就像魔法会在十二点准时消失，这些大人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