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松凉县城的县令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
  要水这种事情，参与其间的县令从来没有落了好的，甚至还有过县令被争水的百姓给打死的事情发生。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危，他是不会参与的。
  之前，有地主乡绅一起来请，他都直接一口回绝了。
  但这一次不同，两县的百姓自己谈妥了，让他去当个见证人，这是有面子的事情，说不定也可以运作一下，当作解决矛盾的小功绩。
  然而来到这里后才发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
  去请他的人，没有骗他，只是没有把话讲全。
  本县的人在秦陵的带领下，确实是在放水，而且看邻水县那便的情形，全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欺善怕恶的刁民！遇到秦陵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混账就不敢动弹了！”
  之前要水的事情他知道，本县的百姓被打了，还死了一个。他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为了粮食，那些刁民别说千人规模的械斗，上万人的都发生过！
  还是出动了军队弹压才解决的，听说了杀了几千个人，几乎是把械斗的杀了一半！
  就该杀！
  一群刁民！
  “宋县令，这河水稀少，怕是不能让所有人浇灌呐。”邻水县县令说道。
  “林县令的意思，让你们县的人尽情的浇灌，而我们松凉县的就只能看着庄稼旱死吗？”宋县令有些不高兴。
  “这河流先经过我们县...”林县令还要扯皮，但宋县令不耐烦了，“民间事，民间解决，我来只是为了当个见证人，防止有谁反悔。秦陵，你让本县来是为了这个吧？”
  秦陵笑道，“不错。”
  “那好，你给林县令讲一讲，事情是要怎么解决。”宋县令直接撂挑子不干。
  秦陵朝林县令拱拱手，“林县令，贵...”
  “闭嘴！”林县令皱着眉头呵斥，“上官说话，你这刁民有什么资格插话，你是有功名在身，还是有传世爵位？”
  秦陵咧嘴一笑，“都没有。”
  “那你还不快滚！”林县令喝到。
  “不，草民不能滚，草民有大事要告诉林县令！”秦陵坐下来，一把拿过林县令的酒杯，一边用水洗，一边说道，“草民听说最近有凶徒出现，专杀姓林的县令，你可要小心啊。”
  “你在威胁本县？”林县令越发的恼怒了，区区一个平头百姓，也该威胁他堂堂的县令了！真是岂有此理！
  “不错，我在威胁你，也是在告诉你，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接受，而后滚！”秦陵甩干净酒杯，倒上酒，“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除了官身，你有什么？呵，老子可以随时把你全族打成碎肉烂骨头！”
  “你！”林县令气的发抖。
  而他对坐的宋县令则是好整以暇的品着浊酒，这等乡野的酒，似乎在这一刻别有一番风味啊。
  呵呵，这姓秦就是个狂徒，谁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外县的县令他会给你留面子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居然不接着！
  这下好了吧，被人指着鼻子骂！
  “宋县令，你就是这样教化百姓的？”宋县令气恼的说道。
  他不敢再说秦陵了，怕其一怒之下，将他给结果了。
  “林县令，世道已经变了，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我背后那棵树底下，看看那是什么。”宋县令冷冷的说道。
  秦陵家有巨狼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不然州府的兵早就来抓人了。
  这等狂人，又有屠魔的本事，谁敢不顾身家性命跟他死磕到底？
  倒是那个姓陆的，居然先跟这狂人拉了关系，哼！
  林县令闻言，心中微微愣，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这个宋县令居然对这个秦陵此般作态，难道是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抬眼看去，见众人之后，有一个片白绒绒的皮毛。
  帐篷？
  一个帐篷有什么好看的，看他炫富？
  宋县令见其脸上疑惑，开口道，“那是秦家的巨狼。”
  “不可能！”林县令不信，“狼怎么可能比人还高！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最多不过是需要几张强弩而已！”
  “是啊，几个强弩力士罢了，但你的一家老小呢？”宋县令说道，“打狼不死反受其害，林县令，这水闸还是开了吧。”
  “让本县向一个刁民低头？这绝无可能！”林县令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么？”秦陵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秦陵是讲道理的人。”说着，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来，“诸位！从今以后，你们邻水县不得从河里取水，谁若是敢违背这一条，我见一个，杀一个！”
  “你敢公然违背王法？”林县令豁然起身。
  “王法？把你的大舅子抓起之后，再给本少爷谈王法！”秦陵说着，一个纵跃，将胖子从人群之中提出来，“来，你和他谈谈王法！”
  “你一个贪官污吏，还敢大言炎炎的谈王法？你的羞耻心呢？”
  “本官先治你一个不敬上官之罪！”林县令抖着手指说道。
  “那就来啊，你看我敢不敢杀人！”秦陵嗤笑一声，“看我敢不敢当着这一两千人的面将敢动的人打死当场！”
  “来人！”林县令怒喝一声，“将这个聚众闹事的刁民给本县拿下！”
  “是！”两个衙役拿着铁链就冲上来。
  咔嚓！
  两声过后，又是两次重物坠地的声音！
  “你！”林县令气的眼睛发黑，“你，好你个狂徒！”
  “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人而已，你的官位给你带不来保命的符咒。”秦陵甩了甩铁蒺藜，“我一铁蒺藜下去，你的脑袋一样会碎的像个烂鸡蛋！”
  “本官一定要上禀州府，排官军将你拿下正法！”林县令怒哼一声，转身离开。
  “且慢！”宋县令开口留人，“林县令，本官与你说些事情。”
  秦陵没有管二人说什么，直接走向邻水县人群所在，“记住了，这河里的谁都是我松凉县的，要取水，先交钱，不然谁敢私自取拿，别怪我手中的铁蒺藜不客气！”
  众人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一忍再忍。
  没奈何，谁也不想死。
  这狂人连县令的脸都敢打，何况他们这些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把自己往死路上面逼迫？
  反正河道这么长，他们偷偷的取水，谁能发现？
  “来人，把这个水坝拆了！”秦陵对松凉县的人说道。
  很快，倒塌声不断地响起。
  “你这个狂徒！”林县令冲来想要训斥，但秦陵直接一脚将他踹下了河，“我不杀你，是要给宋县令一个面子，是我把他请来的，所以我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你，你若是寻死，可于明天去秦家庄找我！”
  宋县令摇摇头，对着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才明明已经告诉林县令，上面的人即便是收到了讯息，也未必会处罚这个秦陵，或许不仅不会，还可能以高官厚禄礼待之！
  他前几天得到了消息，有草原人去京师耀武扬威，各路军中好手都败了。
  对此，皇帝表面上笑呵呵的，还厚赐了那个异族人，但私下里将所有的将领都训斥一通狠的。
  罢了，与本县何干？他林县令寻死，本官又何必哀叹？
  回去喽！
  水坝拆了，事情也没达成，他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夜色正浓，几百人的队伍不断地减少。
  “县令不妨暂住我家，等明日再走不迟。”秦陵邀请道。
  宋县令有些微微的诧异，这个狂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那本县就不客气了。”
  安排好客房后，县令看着还不错的园林，有些睡不着。
  这里的人待人都很和气，他看的出来，这不是装的，而是本就如此，可为什么秦陵的戾气这么重？
  想着想着就困了。
  第二天早上，县令离开，临走前，他忍不住的问出心中疑问。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秦陵笑道，“周芒父子，是我的仇敌，我必杀之！当时不论是谁在，我都不会留手，至于那两个衙役，他们打伤了人，还打死了一个，我焉能让他们活着？”
  “即便如此，为何不暗地里做？非要在本县和林县令面前做？你这样会引来大祸患的。”宋县令也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提醒这个狂人。
  “如果你拥有我的经历，那么你就不会在乎什么官什么将。”秦陵认真的说道。
  宋县令想了想，被人当成傻子十几年，大婚之日更被人一剑刺心，新娘子跑了，而行凶之人依旧逍遥快活，试想他是此人，怕也是性格大变吧。
  可惜，他理解错了！或许永远也不能理解了。
  又是几天后，良田都已经灌溉好，不少人来到秦家庄感谢。
  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队骑兵！为首之人，明盔亮甲，威武不凡。
  “此地便是秦家庄？”
  “回将军，正是这里。”一个路人说道。
  “走！”
  进入村子后，直言找秦陵。
  “找我？”秦陵看着将领，不明白他找自己干嘛，如果说是林县令招来的人，该是直接动武才是。
  “秦先生，陆将军在陛下面前举荐你！”将领笑着说道。
  正在他解释来龙去脉的时候，又有一队骑兵走来，他们杀气腾腾的冲来，而后翻身下马像将领行礼。
  “何事？”将领皱眉道。
  “禀告将军，此人当中打死两名衙役，府主派我等前来捉拿！”
  “陛下有事请秦先生处理，你们回去吧！”将领不悦的说道。
  “是！我等告退！”
  “你杀人了？”将领语气有些不好，他不喜欢仗势欺人的豪强。
  “嗯，不过是该死之人罢了，杀不得吗？”秦陵说道。
  “自有法律惩处，你不该私自行事！”将领说道。
  “哦，那咱们还走不走了？”秦陵说道。
  “...请！”
  半月后，京城。
  “见过陛下。”秦陵拱手行礼。
  “...坐。”皇帝有些无奈，这行礼的行的，还不如不行礼呢。不行礼他可以告诉自己乡野之人不懂的礼仪规矩，现在可没法安慰自己了。
  秦陵不客气的坐下，“此等瓜果少见，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不错，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竟然从未吃过如此奇妙的果子，不愧是...皇家。”
  “哈哈，你是豪客，那朕也不给你拐弯抹角了。”皇帝笑道，“月前，有拉笪人使团来京城，其中有一武士甚至勇猛，挑战军中，竟无一人可敌！”
  “有多厉害？”秦陵神色严肃的问道。
  皇帝大致描述了一下。
  秦陵思索一会儿后，说道，“比我也差不多少了，不知陛下想要让在下如何对待他？”
  “一拳打死他，让拉笪人明白，我荧惑高人才是无敌！”皇帝怒气又有些上涨，“可做得到？”
  “可以，打什么部位？”秦陵又问道，“腹部、心口、脑袋都可以，腹部的话，我可以让他疼痛七天后再死，心口的话，会痛苦一天，脑袋则是顷刻毙命！”
  “脑袋！朕希望你一拳打爆！”皇帝面带煞气。
  “好。”
  “哈哈，若是你的做得到，朕便封你为将军！”
  “不用，赦我无罪即可。”秦陵将自己杀死四人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虽然该杀，但你的行事太过激了，朕不能直接说你无罪，否则这国家便没有办法治理了。”皇帝沉吟一会儿，“这样，你留在宫中教朕的皇子武艺，朕则对外说将你送入天牢服刑了。”
  “可以，反正家族里的子弟该教的都交了。我希望陛下能将这些果子送给我的母亲，她容易多想。”
  “放心。来人，送秦先生去休息，明日扬我国威！”
  待秦陵离开后，一个老头走了出来。
  “如何？”皇帝问道。
  “依据我的观察，他不是嗜杀之人，但为何会以如此爆裂的手段杀死仇敌？”国师奇怪的说道。
  “可能是新婚之时的刺激太大了吧。”
  “确实令人难以忍受。”
  “拉笪人能靠他处理吗？”
  “山狼部族没有问题，但其他的就未必了。”
  “有一个就行了，只要让拉笪人继续打下去就可以。”
  “这样的话，有九成的把握，山狼定会听命与他，只是不知他的忠心如何。”
  “他没有忠心，最多对我这个人间帝王保持最基本的敬意。”
  “那就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