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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壶口绝爱

  黄河壶口瀑布。
  黄河壶口瀑布位于山西省吉县西部南村坡下,水势汹涌,涛声震天。黄河水奔腾呼啸,跃入深潭,溅起浪涛翻滚,形似巨壶内黄水沸腾,巨大的浪涛,激起水雾烟云。
  巨大的浪涛和水雾烟云出现在眼前,在众多雄健马匹的追击下,马大脚的车被包抄,陷入困境。
  前面就是中国第二大瀑布——黄河壶口瀑布,周围是郝兆飞的人,每个人皆手握长枪。
  马大脚再次用力踩下油门,想将汽车掉转方向,冲出包围圈儿。
  “他娘的——”马大脚狠狠用拳头砸在方向盘上,一路疯狂驾驶,完全没有注意到燃油已经用尽。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抵抗的好,逃无可逃,不要枉送了性命——”骑在一头高头大马上的郝兆飞大声道。
  眼前是万丈的黄河瀑布,周围是凶悍的仇家人马,如何逃脱眼前的困境?
  林桐卓转过身来,俯身抱住车后座上的小林爱薇,深情地吻在额头。
  “爹去把坏人引开,你们走——”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林爱薇哭道“爹,泪珠儿要和爹在一起——”
  目光灼灼地看着孟水芸,林桐卓用力点了点头。
  “马大脚,你们一起走,我去拖住他们——”林桐卓边说边跳下车。
  一声枪响,郝兆飞胯下的枣红色大马疯狂地尥起蹶子,却是林桐卓将枣红色大马的前腿射穿了。
  郝兆飞大喝道“抓活的——”
  众壮汉纷纷跃下马,冲了过来。
  林桐卓冲向郝兆飞,边跑边道“水芸,带着孩子跑——”
  孟水芸哪里肯独自带着孩子逃离,将手枪掏出,钻出车,喊道“马大脚,带着孩子们跑——”
  任凭谁也不会想到向来温婉柔弱的孟水芸会从车里跳出,并且手里抓着一把手枪。
  眼见到林桐卓和孟水芸夫妻二人为了保护孩子们,挺身而出,马大脚深深地自责着,谴责着自己的自私,自己的枉顾人伦。
  “泪珠儿,儿子,我们走——”马大脚喊道。
  林桐卓和孟水芸背靠背站在一起,被众壮汉团团包围。
  “你为什么不走——”林桐卓生气道。
  “我舍不得你——”孟水芸喊道。
  一个“舍不得”令林桐卓心潮澎湃,犹如滚滚黄河水,犹如这万马奔腾的黄河壶口瀑布。
  孟水芸从腰间抓出一把柳叶镖朝郝兆飞等人抛掷去。众人在躲闪柳叶镖时,林桐卓冲了出去,横扫众壮汉的下盘。
  趁乱,马大脚抱着泪珠儿,手牵马子宣冲向黄河渡口。
  泪珠儿大哭道“娘——”
  几个壮汉扑了过来,将马大脚按倒在地,在撕扯中,马子宣暴怒,猛然一脚踢在一个壮汉的下面,那壮汉疼痛难忍,大叫起来。
  连续挥拳,向来瘦弱的马子宣将几个壮汉逼退。
  马大脚挥动着手中的长长的烟袋锅,连续出脚,一只大手猛然抓住一个壮汉,长长的烟袋锅狠狠砸在那人的头上。
  马大脚回头冲发愣的泪珠儿大喝道“快跑,沿着黄河水跑,会遇到人家——”
  与郝兆飞等人鏖战的孟水芸喊道“爱薇快跑——”
  四岁多的林爱薇惊骇的瞪着大眼睛,双脚却迟迟不动。
  马大脚一把推开马子宣,道“赶紧带你媳妇跑——”
  尽管不舍马大脚,但深知此时危急,马子宣俯身抱起林爱薇沿着黄河岸边疯狂跑去。
  为拦截众多壮汉,马大脚将一根长长的旱烟袋舞耍得虎虎生威。
  跌跌撞撞中,马子宣抱着林爱薇沿着黄河岸边一路奔跑。
  “啊——”肩胛骨中了一刀的林桐卓被一个壮汉一脚踹倒在地,六个壮汉一拥而上,将林桐卓死死按在身下。
  “桐卓——”孟水芸从腰间抽出钩钩刀,边朝几个壮汉砍去,边试图将被六个壮汉按在身下的林桐卓救起。
  一记鞭子狠狠抽在孟水芸的脚腕上,扑通一声,孟水芸扑倒在地面。
  郝兆飞猛然扑了过来,一手抓住孟水芸的头发,狰狞道“一切该结束了——”
  那边的马大脚尽管力大无比,但只有一根长长的旱烟袋护体,终究是不敌众多壮汉,不多时,马大脚便被几个壮汉捆束住。
  林桐卓,孟水芸,马大脚三人被捆在一根绳索上。每人口中被塞进一块破布。
  郝兆飞朝不断奔跑的马子宣和林爱薇喊道“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爹和你娘毙了——”
  手枪抵在林桐卓的头上。
  “爹,娘——”小小的林爱薇看着被郝兆飞制服住的林桐卓,孟水芸,大喊道。
  趁马子宣一不留神,小林爱薇挣脱马子宣的束缚,朝回跑去。
  眼泪滚滚而出,孟水芸摇着头,心中不断地大喊着“不,不要过来——”
  郝兆飞露出得意之色。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一次解决掉这些人,一劳永逸。
  马子宣追了过来。
  小林爱薇站在距离众人十米外停住了脚步。
  小小的她抬起头来,冷冷道“放了我爹,我的两个娘——”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马大脚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听到了那句“两个娘——”。
  郝兆飞看着这个四岁多的孩子,大笑道“行,有你们林家人的血性——”
  不等话说完,小林爱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郝兆飞。
  “啊——”郝兆飞发出疼痛难忍的嚎叫。
  小林爱薇用牙齿狠狠咬住郝兆飞的手腕,两个胳膊紧紧攀附在郝兆飞的胳膊上。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了。
  郝兆飞万没有想到小林爱薇会突然冲过来,将自己的手腕咬住。
  犹如一头疯狂的猛兽,郝兆飞将胳膊轮起,试图将小林爱薇甩飞。
  没有任何惧怕,没有任何松懈,小林爱薇死死咬住郝兆飞的手腕。拳头朝小林爱薇狠狠砸去。
  在拳头要砸在小林爱薇身上时,马子宣扑了过来,一下抱住郝兆飞的大腿。
  眼见到自己的爱女处于猛兽之手,林桐卓,孟水芸,疯了一样挣脱壮汉们的束缚,朝郝兆飞撞来。
  众多壮汉一拥而上,再次将林桐卓和孟水芸按住。
  突然一声马啸,黄沙漫起。
  远远的数十头高头大马呼啸着朝这边扑来。
  马大脚看着浓烟滚滚的黄沙,激动的点了点头,是了,马家庄的人来了。
  眼见到马家庄的人来,郝兆飞更加恼恨,胳膊上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小林爱薇,腿上是死死抓住自己的马子宣。
  一声大吼,郝兆飞疯狂地冲向黄河壶口瀑布,轮起胳膊,试图将小林爱薇摔在巨大的岩石上。
  小林爱薇毫无惧意地拼尽全力咬住郝兆飞,小小的她没有仇人或敌人的概念,她只知道眼前是一个坏人,一个殴打自己爹和两个娘的坏人。
  凄厉一声惨叫,小林爱薇被摔在巨大的岩石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马子宣被踢飞到岩石下。
  就在小林爱薇摔落岩石上时,众多的马家庄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与郝兆飞带来的壮汉们搏杀在一起。
  众多壮汉尽管训练有素,毕竟马家庄人多,又是庄户人,力大无比,不多时,众多壮汉便被束缚住。
  林桐卓,孟水芸和马大脚被解开绳索。
  眼见到马家庄的人众多,郝兆飞自知此次自己定然落败,情急下,他一把将小林爱薇束缚在怀里,用手枪抵在这个四岁多的小姑娘的头上。
  “都住手——”郝兆飞吼道。
  鲜血淋漓的手腕疼痛难忍。
  “放了她——”林桐卓愤怒地吼道。
  郝兆飞冷冷地看着林桐卓,阴冷地笑道“放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林家当年的罪孽,许茹旗被赶出家门,被人殴打时,也是这般年纪,有没有想过你们痛恨的许茹宝遭受过什么?比起他们许家曾遭受过的一切,你们林家遭受的还远远不够。这是你们林家的报应——”
  “郝兆飞,你做恶太多了,你今日的所为,不怕报应到大为的身上吗?”孟水芸喊道。
  仰天长啸,郝兆飞道“林家人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有什么报应?”
  郝兆飞用胳膊夹着小林爱薇朝壶口瀑布而去,手枪抵在小林爱薇的头上。
  虽然壶口瀑布磅礴汹涌,但上游有几块巨大的岩石,断断续续可以连通到对岸。郝兆飞深知对方人马众多,此时力量悬殊,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小林爱薇,通过不断跳跃巨大的岩石,到达对岸,便可彻底脱身。
  呼啸的巨浪,震天响的涛声。
  烟雾蒙蒙的水雾。
  几乎就在一瞬间,郝兆飞裹夹着小林爱薇跳过几块巨大的岩石。
  马子宣挣扎着从地上爬去,追了过去。
  林桐卓等人也追了过去。
  郝兆飞的胳膊太过用力,小林爱薇的脸色渐渐发青。
  扑通一声,孟水芸跪倒在地,大哭道“你放了我的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站在瀑布上方正中一块岩石上的郝兆飞冷冷道“晚了,早在云裳公司改姓时,你们就该知道林家是绝无可能崛起,你们本不该重新回到上海。”
  小林爱薇微微睁开眼睛,透过重重水雾,小小的她看到众人悲痛地站在岸边,而自己的娘亲正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小小的她不明白自己的娘亲在说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娘亲被坏人欺负了,而这个坏人就是用胳膊死死夹住自己的人。
  如此单纯,如此善良,如此勇敢。
  小小的她拼命扭动起身子,试图挣脱郝兆飞的束缚。
  众人大惊,众人均知二人身处险地。
  万马奔腾呼啸的黄色瀑布上,两人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爱薇不要,不要动——”众人试图阻止小林爱薇的挣扎。
  一个滑动,郝兆飞的胳膊松了一下。
  “啊——”郝兆飞再次发出刺破天宇的嚎叫,小林爱薇再次咬住了郝兆飞本已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胳膊。
  伤上加伤,郝兆飞彻底暴怒,他想不明白一个四岁的孩子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勇气,如此坚韧。
  拳头高高举起,在众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声中,拳头狠狠砸在小林爱薇的后背上。
  太过疼痛,小小的她终于松开了嘴。
  漫漫水雾中,咆哮的黄河水中,小小的她犹如一片紫薇花瓣朝数十米下的沸腾的黄河水飘落——
  看着渐渐远去,不断模糊的孟水芸,小小的林爱薇喃喃道“娘——”
  “啊——”犹如万箭穿心,孟水芸伤心不已地冲向壶口瀑布。
  “爱薇——”林桐卓疯狂冲向瀑布,一个跃身,跳了下去。
  从震惊中回过神儿的马子宣猛然跳上岩石,几个跃起,冲向郝兆飞。
  猝不及防的郝兆飞被马子宣按倒在瀑布上游的水潭中,滔天的巨浪冲击着二人,试图将二人卷下去,冲落数十米下的黄河水中。
  “你去死——”孟水芸疯狂地朝岩石跑去。
  眼见到越来多的人涌来,郝兆飞猛然一脚,揣在马子宣的胸口。
  凄厉一声大叫,十五岁的马子宣被踢落瀑布下——
  就在孟水芸即将接近在水中挣扎的郝兆飞时,郝兆飞突然一个翻起,消失不见了。咆哮的水面再无一丝此人的影踪。
  马家庄的人有的向下游跑去,有的冲下悬崖峭壁,试图在瀑布下寻找。
  马大脚哀痛的抓过鞭子朝被制服住的壮汉们狠狠抽去。
  从没有过如此巨大的疼痛和恨。
  磅礴的壶口瀑布犹如滚滚沸腾的水面,波涛汹涌。
  心被撕裂的孟水芸站在高高的壶口瀑布上的岩石上,双手握拳,仰天怒吼
  “苍天,为何如此待我——
  大地,为何不能厚爱我——
  ……”
  这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对命运的控诉,这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对天地的抗争——
  迷迷茫茫的山,
  遥遥远远的路,
  是谁在天地间自由地飞翔。
  父辈们朝圣的脚步,还在回响。
  我已经告别昨天,找到了生命的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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