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家国情怀

  欧文三十六世见到弗雷德第一句话就是：“小子，你很拽啊！”
  后者的回应则是：“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国王一点不觉得好笑，白了他一眼，“前两个是谁啊？”
  弗雷德嘿嘿一笑，“第二个当然就是马西米那个老家伙，当着陛下的面，居然敢当万岁，他也配！”
  国王哼了一声，“那第一呢？”
  “第一自然是您啊！您没听过那句话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欧文三十六世眼中精光一闪，拍案而起道：“好！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是国家当今内忧外患，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这句话也只能说说而已了。。。”
  弗雷德淡淡的一笑，“陛下，君臣齐心，其利断金。既然您选择相信我，我必不负陛下所托！”
  国王乐了，“你倒是直接，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做啊？”
  弗雷德呵呵一笑，“我对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不过，我刚从北方蛮荒之地回来，很多事情还只是道听途说，如果可以，敢情陛下亲口告知，当今形势到底如何？”
  欧文三十六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吧。”
  弗雷德谢坐之后，国王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弗雷德里希，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五岁，从那时起我就一直看好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好，很好！”
  弗雷德没有接话，帝王权术半真半假，认真，你就输了。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形势很不好。光明神国加快了传教的力度，边境的省份每天都向我哭诉，这帮神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走，他们都快撑不住了，哼！还有德罗斯，那群狼子野心的东西，一刻不停的惦记着我国的领土。我知道，很多人说我胸无大志，不是一个伟大的君王。哼，我也想称孤道寡，建立大一统的帝国，可能吗？伟大的欧文二世陛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千年之后，希望就更加渺茫了。弗雷德里希，不怕你笑话，我从来没有当皇帝的野心，我不会牺牲千万人的性命，为我一个人的野心服务！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德罗斯就休想进犯玫瑰的领土，残害我的人民！”
  震撼！欧文三十六世这位著名“昏君”的一番话，直接将弗雷德给镇住了，就连月兔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家伙不错啊！
  “自从我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不仅光明和德罗斯越来越放肆，就连我们传统的盟友，凉月王国竟然也派出圣女四处传教！弗雷德里希，那个明月是你妹妹，威风剑圣是你舅舅，我就问你一句话，凉月想干什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弗雷德甚至以为欧文三十六世能看穿人心，想要直接跟月兔对话！然而错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弗雷德就正色道：“陛下，想必我在凉月的神使身份你已经知道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向您保证，凉月绝对没有异心！我妹妹明月之所以周游大陆，真实原因是。。。”
  弗雷德这句话是贴着国王陛下的耳朵说的，如此机密，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啊。果然，听他说完以后，国王的眼睛立刻瞪圆了，“还有这种事，哈哈，哈哈哈！这真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这么说，凉月不仅不是威胁，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跟我们的关系都更密切了？”
  弗雷德点点头，“陛下，凉月王国虽然有了些起色，但综合国力仍然是四国中最弱的一个，还请陛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他们拖下水。当然，盟友毕竟是盟友，以凉月的实力，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帮您一把还是没有问题的！”
  欧文三十六世笑着点点头，“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沉吟了一会儿，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你带的这些兵可都不错啊，北方形势如何？”
  “陛下，接到您的密旨，我们可不敢怠慢，为了壮声势，将最精锐的力量倾巢而出。实不相瞒，这种混编军团只能算奇袭部队，即便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都难以复制。我估算过，想要将北方所有佣兵都武装到这种程度，少说也要三到五年时间，这还是在政策有利、资源倾斜、没有干扰的情况下。”
  欧文三十六世一脸笑意的看着弗雷德，“小子，你少在这跟我哭穷，雷芒行省这一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你治理有方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跟你废话？”
  弗雷德尴尬的低下头，国王哼了一声，“你要的那些我都可以给你，问题是，我要的，你能不能办到？”
  国王陛下要的东西全都在密旨里写明了，他要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对王室效忠的北方边界。按照弗雷德目前的设想，是发动全部资源，打造以雷芒城堡和佣兵要塞为核心的生态圈，建设一个商业繁荣、交通便捷、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大力发展教育业，提高炼金规模，通过炼金产业改变民生，最终建立北方圣地，实现人民的安居乐业。
  “陛下，我需要五年时间。”
  “五年吗？我的身体大概还能挺到那个时候。”欧文三十六世的语气突然间变得落寞，弗雷德不是医生，国王不想说，他就不问。或许他碰巧和国王某些利益一致，但君君臣臣，这要是分不清，呵呵。。。
  沉默了好一会儿，国王突然好奇的问：“小子，你从小就是闻名天下的神童，我很好奇，你都看的什么书？辅政治国这些东西，按说你应该接触不到才是啊。”
  “陛下，我看的是《金丝熊自传》，这本书包罗万象，可惜没什么人知道。”
  国王哼了一声，“不用说，一定是克拉克那个老东西干的好事，他们家族是天下一等的谋士，治国理政这些东西他们是最擅长的，可惜，他与我有二心。”
  听到国王如此看待自己的老丈人，弗雷德愣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这要是被王国第一美人绮丝王妃知道，不用说，一定又是一场大闹。。。
  “王国运行千年至今，八大家族的权势日渐膨胀，到了现在，竟公然的拉帮结派与王室抗衡！每当我夜不能寐，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八大家族能像千年之前那样，和王室团结一心、生死与共，那咱们玫瑰王国何愁不能振兴？”
  弗雷德听到以后很是惭愧。王尔德家族表面上奉行中立，但他是君，你是臣，君臣之间只有效忠和背叛，哪有什么中立一说？
  “弗雷德里希，我和你祖父聊过一次。你知道吗？他其实知道你姐姐不是六级。”
  这句话一说出口，仿佛一柄重锤，咣当一声就砸在了弗雷德的脑袋上，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王国，脑袋里一片空白。
  “包括现在，王室已经还你名誉，可是你的家族仍旧没有收回对你的放逐。你爷爷也很无奈，他告诉我，家族里除了你父母之外，所有人都看衰你和魔法师工会的对抗。为了避免家族被你连累，不得不和你决裂，向对方示好。”
  弗雷德难过的闭上了眼睛，竭力的咬着牙，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这些事他早就知道、全都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再怎么说，那些人也是他的亲人，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脉，难不成就因为他们不相信他，他就把他们杀光吗？
  “你虽然得到了毕业证，但仍旧被家族驱逐。按照族规，你一辈子都不能踏出雷芒行省。弗雷德里希，我很好奇，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摇了摇头，弗雷德知道国王想听什么，但他做不到。杀掉伊丝玫尔.红，家族就没有别的选择，自己还是继承人，但他不能那么做，如果可以，当时月轮就出手了。他也不能杀了马西米，他已经答应了茨威格，这场陈年恩怨一定会交给他亲手了结。茨威格对丹药的吸收效果很好，目前已经达到了圣域巅峰，不出三年就可以再次突破，最多五年，他就拥有击败马西米师徒的本事。到那个时候，才是向魔法师工会正面宣战的机会。
  “陛下，我和魔法师工会之间的矛盾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归根结底错误在我，如果我展示出压倒性的实力，一切鸡鸣狗盗之徒自然无话可说。”
  国王呵呵一笑，“弗雷德里希，我在问你，你想怎么做？”
  “陛下，您不用试探我了，玫瑰不同于光明和凉月，上面没有神明庇护，也没有德罗斯疯狂的战争机器，我们之所以能在强敌环伺之下生存，全都仰仗着魔法师工会的威慑。魔法是玫瑰的根本，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动摇它的，您放心好了。”
  国王哼了一声，明显是不大相信。弗雷德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茨威格的存在告诉了他。
  “陛下，我们和魔法师工会目前处于一种僵持状态，只要马西米不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便未来，我们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我们也只会李代桃僵，除掉马西米和温斯顿，不会波及无辜，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欧文三十六世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他点点头，叹息一声感慨道：“你知道吗，在马西米没有晋升传奇之前，王室跟魔法师工会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我甚至一度以为，温斯顿和我是朋友。权利、地位、力量，这些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
  “陛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要结束魔法师骄狂不可一世的局面，就要让他们感到危机，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无可替代的了。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会重新变得恭顺。”
  国王漠然的点点头，“所以我必须支持你的炼金大业，是吗？”
  弗雷德叹息一声，“陛下，魔法的力量确实强大，但是其过于依赖天赋，注定无法普及。只有充分调动人民的力量，将炼金术发扬光大，才算是可持续发展之路。当有一天，普通人都能靠炼金术纵横疆场，到那个时候，何愁玫瑰不能崛起？”
  “你或许是对的，可是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说完这句话，欧文三十六世仿佛是累了，闭上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弗雷德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就此离去，还是留下等他醒来。足足过了十分钟，国王陛下睁开眼眸，弗雷德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一刻他又苍老了十岁。弗雷德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到底一种是什么病？
  “弗雷德，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吧，我累了。北方、炼金还有魔法师工会的事情，就按咱们刚刚说的做，五年时间，稍纵即逝，你不要让我失望。”
  弗雷德刚忙站起身，恭敬的深施一礼，“请陛下放心，定不负陛下所托。”
  “你坐下，我还有事交待你做。弗雷德，既然你不忍对亲人下手，那就只有自立门户这一条路可走。这半年来，西部沿海风声鹤唳，多个岛屿一夜之间人畜全灭、寸草不生，多种迹象都表明，那些邪恶的亡灵又卷土重来。这可是比光明和德罗斯都可怕的敌人，一个不慎就是生灵涂炭啊！”
  弗雷德脑袋嗡的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黑雾和他所说的神秘组织“亡灵序曲”，还有那位极其厉害的小姑娘，传说中，他们的教主可是超越了传奇的存在啊！难道是他们？
  “弗雷德，我可以给予你一切荣誉和地位，但你要用军功去换！去吧，替我去那些岛屿上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是要我参军？我这个人特立独行惯了，而且您一定能够理解，我一个人调查要方便的多。”
  “我懂，但是你必须帮我这个忙，这是你的国王对你的请求。这些年来，军队已经完全被拉塞尔家族渗透了，而拉塞尔家族和光明神国走的很近，这让我很不安！恐怕只要我一死，他们立刻就会发动兵变，扶植嘉文登机。到那个时候，玫瑰王国的子民就会被光明神教统治！弗雷德，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弗雷德当然明白，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掺和到王位斗争之中，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刚要回绝，国王就抬起手，“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的，去吧！”
  一声轻叹，弗雷德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国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如果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试图拉拢你，你大可以听听他们都说什么。”
  “陛下，玫瑰只有一个国王，除了您的命令，我谁也不听。”
  “不，我希望你能和他们聊聊。没有人能长生不老，或早或晚、总有一天这个国家要交到他们的手上，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谁是值得效忠的对象，我要你自己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