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林月的宽慰

  我的队伍来到一所名为‘越河一中’的学校，在这里我和大林、子青分别遇到了自己以前的熟人，并且还遇到了许浩，他是曾经加害过我和胖子，也害过小七的成员之一。最后的结果是，许浩跳楼自尽了。
  他死了，我应该高兴，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可能因为不是我亲手杀的。
  我为什么要亲手杀他。
  因为他是间接害死胖子的凶手之一。
  哎？我为什么要说间接，他就是害死胖子的凶手之一。
  那我当然要亲手杀了他。
  可现在他死了，不是我杀的。
  他选择跳楼了，为了不连累自己人，跳楼了。
  如果他逃跑或是想用谁做人质，那我杀起来会更痛快一点。
  更草蛋的是他居然还在临跳之前写了这么一封遗书。
  你这信的内容最终要表达的是告别么。
  在你站在窗户上的时候有没有回头看一眼，看看那些‘睡觉’的人。
  还羡慕我和胖子？羡慕光？有这帮兄弟姐妹就知足了？
  他原本也是个普通人……
  操！
  真他吗不爽！
  看看你说的话，看看你写的信，看看你做的事，看看你最后死的德行！
  孙爱奇让那个雷羽看住剩下的人，怎么那姑娘又跑出来了！？
  你死了，你让这两个队伍不再起大的冲突！？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死的干净利索！你让这两个队都活的恶心！
  真他吗不爽！
  我开始用手慢慢撕开这封信，往碎了撕，越撕越碎，越碎越撕！
  当纸张碎的不能再碎的时候，我把拿着它的手伸出窗外，然后松开手指。
  数不清的碎屑飞散在空中，转瞬间又随着雨滴落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那些碎屑都在向着坟堆那边飞。
  不再看那些碎片，我烦躁的想从兜里掏根烟，结果掏出来的却只有一个空的烟盒。
  我气，不是还有两根来着么！？
  我更气的是烟没了我留着个空盒装兜里干嘛！？
  “草你吗的！”我不耐烦的骂了一句，用力把烟盒攒成一团，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石头？”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
  “喂！叫你那！”
  …………
  扑！
  一件外套被扔在了我的身上。
  “叫你呢听见没有！”
  …………
  咚！
  一个硬物砸在我的头上……头上……
  哎呦我疼了个气！
  我立刻捂着脑袋，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装满水的水瓶落在地上。再抬头望去，那位林大小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揉着脑袋随口问道：“你还想扔什么！”
  林月摸了摸兜，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刀，然后往前一亮，“喏！”
  “你……”我忍了忍还是把后面话憋回去了，那把刀还是我给她找的。
  见林月半天不言语，我只好再次开口道：“你来干什么，不睡觉去。”
  “看你冻死没有，”林月没好气的说道：“身上都湿了还望窗口站！不冻感冒就不行是吧！？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我撇了撇嘴，捡起地上的衣服和水瓶，轻声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怎么的。”
  林月似乎对我的回应很满意，收起了小刀，露出个微笑，迈步走到我身边，轻声道：“怎么了你？”
  “没事。”
  我不耐烦的回了一声，然后拧开盖子喝了口水。
  林月没有再出声，这反倒让我奇怪她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追问了。随意的看了林月一眼，见她也在望着窗外的雨景，不知道这丫头想什么呢。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又要喝水。
  就在我的嘴刚刚接触到瓶口的时候，林月忽然一把捏住水瓶，使劲一掐，顿时里面的水全部往我嘴里冲来，来不及惊叹，我下意识的抽开水瓶，结果里面的水全喷到了我的脸上，还喷进我的鼻子里…………哎呀这个难受昂……
  “你怎么了呢？”林月一脸无辜的问道。
  “喂话！！”我一边捏放鼻子一边往外喷气，含糊不清的说道：“嗯说偶怎摸了……”
  “请说普通话。”林月平淡的回了一句。
  我倒也说得出来昂，就知道这丫头片子没这么容易放过我，弄得我气管里都是水！他喵的这你怎么不怕浪费了！？
  刚要张口发飙，忽然发现林月的小手已经化为一只‘钳子’，放到了我的胳膊上。
  “便！便！”我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懂，于是急忙用力擤了擤了鼻子，这才感觉通畅一些，说道：“别别！我自己、自己刚喝水不小心呛着了……”
  “当然是你自己弄得，谁问你这个了！”林月见我好点了才把手放下，缓和了一下表情，她继续说道：“干嘛一个人在这，刚才还听见你骂脏话，你很久没这样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拧好盖子把水瓶放得远远地，才说道：“心里烦的慌，在这透透气。”
  “因为那个许浩？”
  “……”
  “……是么？”
  “是是是！”
  林月的手再次放到我的胳膊上，我只好回答了她。
  可是这一次，林月并没有拧我。在我说出回答之后，林月把手往前移了一些，用两根手指搭在我放在窗台的手背上，轻轻的划动着。
  “笨石头，别总是一个人闷着，我…我们都在你身边呢……”
  林月低着头轻轻的说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温柔出现在她的眼眸之上，静静的瞄着我们俩的手。
  我的身边，总是会有一个两个让我静下心来的人，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就像现在，我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虽然又被林月折腾了一顿……
  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很柔，很软。
  “谢谢。”
  暗淡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映在这个女孩的脸上，很美。比我最喜欢的雨夜，还要美。
  林月没有对我握住她的手有太多的反应，不过她的表情却又慢慢低落下来，略带着哀伤般说道：“我能感觉到，过了这么久，你很累了。之前在那个平房的几天，你也没有完全能放松下来吧……想想也是，外面都是丧尸也就罢了，又总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且这个队伍里的成员，包括我，又都是些让你头疼的人。连一个能安慰你的也没有，现在……彭姐也不在了……”
  林月的这番话让我很惊讶，我从没想过这些话能从林月的嘴里说出来，没想过这样的语气能从林月的口中冒出来，就算在大宅我俩独处的那个晚上，也没有过这样的对话……经过那次的事情，她改变的要比我想象的更多一些……
  “我、我想，没有人能像彭姐对你一样……”
  我伸出双手将林月抱进怀中，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有你在就好了。”
  过去的终究过去。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怀中的女孩，但是我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林月也抱住了我。
  短暂的沉默过后，女孩发出了微微的啜泣声——
  “……我不想……再有人离开了……”
  我没有回答，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只是，她这一句说完之后，我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而随后两个人的拥抱又紧了一些。渐渐地，女孩的小脑袋便贴在了我的肩膀上……
  “小月，给你个建议好么？”
  “……唔？”
  “你干脆把我肩膀这块肉直接咬下来吧，这还痛快点……”
  “……唔唔！”
  “…好吧…那先歇会…以后再咬行么…大姐……”
  不吭声了。得，肩膀上又该多勋章了……
  片刻之后，楼梯那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我下意识的就要去拔刀，但看清以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瞬间的变动还是影响到了林月，她终于松开了咬着我肩膀的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向那边。
  苏柒，正站在那里，身上还背着她那把银色的长弓。
  林月一开始可能没看清，下意识的轻叫了一声，等看出是自己人之后她喘了口气，随后猛然发现我俩还在抱着，便急忙推开我，向后退了一步。可没想到这时又出来了一个人。
  叶子，紧跟着苏柒后面跑了出来，一边往这边看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丝……”
  当她看清了我和林月时，最后一个字连正音也没发出来。
  四个人对视了片刻，还是叶子最先回过神，尴尬的说道：“对、对不起哈，我、我和柒柒想上厕所，不知道你们在这……”
  叶子一边拉着苏柒往回走一边说道：“没事，我们一会再来，你们继、继续……”
  我没有多说，冲她们笑着点了下头，虽然苏柒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犯罪进行时一样……
  “我、我也走了！”
  两人离开之后，林月也说了一声，迈步就要离开。
  我急忙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可以，再陪我待一会么？”
  林月撇着嘴反问道：“你不是想一个人待着么？”
  没有回答，我俩只是相视一笑，随后我的手从林月的胳膊滑下来，牵起了她的玉手，将女孩轻轻拉回了窗边。
  之后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窗前，安静的观赏着外面的雨夜。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很久，很久……一直这么站着，很久……都没有再动过，就这么站着……
  你信么……
  雨，仍然没有停。
  2013年2月24日，星期日，中雨转晴。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但外面的雨声仍未停止。我感到自己的右胳膊很麻，好像有东西压在上面，让我几乎不能挪动一点身子，而且，后背很痛。
  使劲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些，之后我看向旁边，只见林月正在我身旁安睡，而我的胳膊也就成了她的枕头。她那发丝中冒出的淡淡清香不断的钻进我的鼻子，这清新的滋味让我感到格外的舒适，同时也很大程度的缓解了我身上的不适。
  之前在大宅的时候，我们总要去多找一些水回来作为清洁所用。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们这些男的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与汗臭味，可这帮姑娘……就好像能把饮用水变成香水似的。
  我静静地注视着林月的脸庞，这样细致的去观察她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我也从不敢到厌烦。不像有些人只可远观，林月的五官即便细看起来也是非常的精致，仅仅是素颜也可以让人止不住心中的悸动。
  望着她如婴儿般水嫩的肌肤，我不禁轻吻了她的额头，那触感十分的美妙……如果我嘴唇上没有破皮就更好了。下嘴唇的这块伤口，也是昨晚被这只‘小猫’咬的。
  或许她的脸蛋并没有叶子那么漂亮，脾气没有小雨那般温柔，身手也不及苏柒一样矫健。不过对我而言，这个女生永远是无法替代的。
  但是，我现在还无法完全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也从未和林月做一些爱做的事情，毕竟有些经历不是说完就完的。况且，男女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都要建立在性的基础上。
  轻柔的一吻惊醒了林月，她睁开眼愣了一会，然后才看我，随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想再抱抱她，就像昨晚我们相拥入眠一样。可是这丫头立刻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然后我就感到大腿一阵抽痛……你掐死我得了……
  喵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扑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跳下去蹭我身边的真夜去了。之后头顶传出一个声音：“两位，昨晚睡得可好？”
  我光听声也知道是狄岩了，所以没有动弹。林月倒是仰头看了一眼，随即急忙坐了起来，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物。
  “看你们一脸满足的样子，我这个羡慕嫉妒恨啊！”狄岩继续道：“跟你说啊，我还以为你俩昨晚会去单找个房间呢，没想到又回来了，这胆量，居然在大家睡觉的时候……啧啧啧……”
  “你想死昂！”林月低沉的喝了一声，这丫头脸蛋又红了。
  一有人回应他，狄岩的嘴就又来劲了，从‘如家’到‘7天’的比对，到黄瓜和萝卜哪个更脆……反正是开始不断的发表他的各种长篇大论。
  结果换来的就是被林月一脚踹出去了。
  有人帮忙收拾狄岩这个话篓子也不错。我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被压了一宿的胳膊好一阵都缓不过劲来，后背也是各种酸痛。虽然身下垫着几层衣物，但是躺在地上怎么也没有床上舒服。
  除了我们三个加喵子以外，只有叶子醒了，其他人还睡的挺香。
  李川河、大林、子青都不在，那俩是在外面值班，而子青昨晚是在那个教室和她同学睡得。
  我站起来系好真夜，跟叶子打了声招呼，拿了瓶水之后便轻声走出了房间。狄岩也揉着脸跟了出来。
  李川河跟大林就站在楼道的窗前，听见开门声，李川河回头看见了我，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不过也是一闪而逝。
  “起、起来了。”李川河的笑有些尴尬。
  “嗯。”我说道：“你俩进去再躺会吧，我们一会该出发了。”
  “呃……”李川河咧了咧嘴，然后看向旁边的大林。
  林秋宛从我出来的时候就面向窗户站着，一动也没动。看着李川河的反应，我好奇的走上前一看，发现大林这家伙居然站着睡着了！
  “喂喂，醒醒！”
  我使劲推了他好几下，可林秋宛的身子就像座山一样，一动不动的，而且也没见醒来。
  这时狄岩也不嫌脸疼了，嘴里吐着舌头，上去就用手捏住了大林的鼻子。没一会功夫，林秋宛忽然全身一颤，随即我就眼睁睁的看到林秋宛用鼻子喷气的方式硬生生的震开了狄岩的手！
  “我擦！你这鼻子都能当吹风机使了！”狄岩缩着手后退了好几步。
  “他奶奶的！”
  林秋宛终于睁开了他那双‘牛眼’，先是略带恼怒的瞪着窗外，之后才看向狄岩。
  “干嘛！小不点！”
  闻声狄岩浑身一激灵，又后退一步，随后立刻摆出一个黄飞鸿的起手式，喝道：“叫你起床还干嘛！？想打架吗！came on baby！”
  “我北你妹了鼻！！”林秋宛没好气的喝了一声。
  “别闹了，”我急忙说道：“大林你先变回来。”
  林秋宛又憋了一阵，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恢复到死猪一样的状态，即便如此他还不忘扔给狄岩一个中指。
  “干嘛……哦，我好像睡着了……”
  “你们俩就是这么值班的？”我无奈的问道。
  林秋宛挖了挖鼻孔，说道：“哦……失误了……”
  什么叫失误了……
  李川河解释道：“小林也是刚睡着，之前他可精神着呢。”
  我看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大块头，还真是没招，再说大家确实很累了。于是说道：“好了，你们赶紧进屋躺会去。”
  林秋宛二话不说，打着哈欠就回屋了，李川河也跟着走回去了。只有狄岩还摆着架势一边往后躲一边对大林挑衅道：“come on！come on！”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嘴里灌点水漱漱口，随即打开窗子换点新鲜空气，顺便把漱口水吐了出去……嗯，还是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