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挤压
门被推开了，吴总神情焦虑的和秦曼云，林雨鸣打了个招呼。
“来得好，来得好，我正准备请你们过来！”
秦曼云忙问：“吴总，出什么事情了！”
吴总有点气急败坏的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呼呼的喘了几口气说：“出状况了，科里公司请到了市委张秘书长为他说情，你看看，这事情弄得！”
“啊，张秘书长！”秦曼云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市委秘书长相当了市委的大管家，这样的人跺一跺脚，安西市都的摇一摇，在他的面前，开发区彭主人那都不算个啥了。
“吴总，这咋办？你可要顶住！”
“我当然在顶，上午张秘书长打来了电话，说到了这件事情，我费尽了口舌，诉了半天的苦，说了我们企业的很多困难，说这个项目资金紧张，我们在这个方面考虑的很多，这好说歹说，总算是暂时把张秘书长对付过去了！”
秦曼云这才‘哎呦’一声，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谢谢吴总啊！”
吴总哭丧着脸，不断的摇头：“别谢，别谢，事情没完呢，刚刚张自强又来了一趟，直接把价格压的比你们还低，说张秘书长对他讲了我们企业的困难，所以特意问总部要了一个最优惠的价格，你看看，这一弄，我要是不用他们的产品，咋给张秘书长回话！”
林雨鸣听得也是心中一惊，做项目最怕凭空出现的大人物，这些人的一句话，往往就能改变事态运行的轨迹，让你花费很久的心血变为流水，其实自己通过开发区孔主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人物，事情的走势只怕又要发生变化了。
他邹起了眉头，一时无语。
秦曼云的心情也像是坐了过山车，忽悠悠的上去了，哗啦啦的又下来，这会又上去了。
“那，那吴总，你总不会不帮我了吧！”秦曼云脸都吓白了。
“秦总，不是我不帮你，这事情……我可怎么办啊！”吴总说着话，焦躁不安的抽出了一支香烟，连林雨鸣都顾不得招呼，自己给自己点上，抽了起来。
一时间，办公室安静的有点让人窒息。
秦曼云把无助的眼神投降了林雨鸣，她已经感到有些无能为力了，她太了解官场的一些规则，假如开发区的孔主任知道了张秘书长的参与，只怕马上都会主动表态，支持签订科里的产品，就算自己和他有着特殊的关系，但在孔主任的仕途面前，那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林雨鸣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现在唯一勉强一试的就是让价，用低于科里公司的价格来给吴总找到一个应对张秘书长的借口，但显然，就算如此，只怕也很难，张秘书长既然开口了，几十上百万的面子总还是有的。
所以，林雨鸣有些迟疑的思考着，有没有必要再拼一把价格！
实际上秦曼云的标书就是林雨鸣帮着做的，价格倒还是有下降的空间，本来空调主机带系统安装秦曼云和林雨鸣他们签的是五百五十万，但秦曼云给高科集团的报价是六百三十万，这里面还有八十万的差价，当然，林雨鸣给出的是一个出厂最底价，分公司一分钱不赚，也不敢有一分钱的投入。
所以不管怎么说，科里的张自强再怎么优惠，也无法降到六百万，因为他们是多年的对手，相互的价位，相互的投入都很清楚。
换句话说，能请动张秘书长亲自出面，那绝不是一笔简单的开支就能实现，所以，低于六百万元，张自强是要自己往里赔钱的，这笔账林雨鸣很清楚。
现在林雨鸣眼前就有一个很难的抉择，假如再让三十万，可能和科里公司的价格相近，但这还是没有什么优势，并不能解决吴总面临的问题，除非直接降到五百八十万，但是，这给秦曼云留下的利润空间就极为有限。
同时，林雨鸣还想着要从这个合同里赚回当初给秦曼云预投的项目开发费二十万元。
要是降到了五百八十万，只怕这个想法也不能兑现。
林雨鸣看着秦曼云投来的求助目光，却心中迟疑着，不敢轻易表态。
秦曼云咬咬牙：“吴总，那你看要是我们降一点价格，你能不能帮我！”
“降价？”吴总夹着香烟，沉思片刻，猛的把烟蒂摁熄在了烟灰缸中，破釜沉舟的说：“这样，科里张自强上午的报价是五百六十万，只要你能低于他的价格，我们今天就能签订合同，老子也是豁出去了，你官再大，总不能让我化冤枉钱吧！”
秦曼云悠悠荡荡的心再一次被吴总的话拉了回来，眼前的事态还没有彻底绝望，她眼中露出了一抹亮光，娘的，拼了，为了林雨鸣完成任务，为了林雨鸣能给总部一个交代，这项目就算一分钱不挣，也一定要拿下。
“吴总，我可以给你让……”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林雨鸣果断的接了上去：“再让十五万，这已经是我给秦总的底价了，为了这个项目，看来秦总这次要学雷锋了！”
“十五万？”
“十五万？”
吴总和秦曼云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都带着疑问的说。
林雨鸣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秦总，这次就算你帮帮我，以后遇到挣钱的项目，我一定补给你！但这次，请一定按我说的办！”
秦曼云楞了楞，这女人也是经见过商场莫测的人物，她听出了林雨鸣的意思，他在暗示自己，一定要咬死这个价格，再也不能轻易的让步了，可是，林雨鸣他难道就不怕丢失这个项目吗？我们明明还能继续降价？
秦曼云就是秦曼云，她纵然一时无法理解林雨鸣的想法，但是，她坚信林雨鸣的判断和能力。
“老天，林雨鸣，你怎么能给我做主，你这一降就是十五万，我喝西北风去！”
“秦总，秦姐，这次就算你帮我一把，这个情我一会一定换上，我知道这样你没有了利润，可是我们来日方长，我给你保证……”
“你能给我做什么保证，这十五万你出啊！”
“不是，秦大姐，就算我求你了，成吗！”
吴总眼鼓鼓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瞅着林雨鸣和秦曼云就要翻脸了，他可不想最后闹成那样。
“停，停，你们都别吵了，能听我说一句吗！”
林雨鸣到底从气势上比不过秦曼云，忙点头：“吴总你说，你说！”
“哎，我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秦总啊，给我一个面子吧，就按林经理说的那样，降价十五万，我也保证，一定给你做好宣传工作，我这个项目你没挣到多少钱，但开发区后面有的是项目，我这个就算是你投入的广告费吧！”
“啊，吴总，你也欺负我！”
“这不是欺负，真不是欺负，实在是我们集团的资金也紧张，你要是同意了，我们马上起草合同，现在就能签约！”
“这，这，哎，这算做的什么生意啊！”
秦曼云半推半就中，只好勉强的答应了。
吴总一见她点头，立即喊来了他的秘书，开始和秦曼云就一些合同细节展开了讨论，对这些，林雨鸣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些都只是一个形式，在浩瀚的中国文化中，合同是最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的东西，它里面很多模棱两可的用语，很多前后矛盾的解释，根本都让你无法看清合同的本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签字画押。
作为甲乙双方，实际上谁都不想打官司，那是一场劳民伤财，费时费力的事，它们的复杂和繁琐，比起合同的内容还要升级，所以，真正遇到了事情，大家还是都会坐下来，通过协商解决的。
就算是打官司，也不会按照合同来认真解释，要是那样，你就太小看了我们法律工作者的权力。
秦曼云和吴总也是一样，十几个条款没用到半个小时就宣告完成。
“哈哈，秦总，林经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一定会很愉快的！”
“那我去安排答应，然后签字，晚上你们都不要走了，我请客，大家把孔主任喊来，一起热闹热闹！怎么样！”
秦曼云嘻嘻的笑着，说：“吴总，你该不会又惦记起我的会所了吧！”
“哈哈哈，秦总的确善解人意，了不起，和你做生意就是爽快，你们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吴总没有正面回答秦曼云的话，可是，从他那暧昧的笑容里就能知道，他肯定还在惦记那里的女孩。
吴总刚刚离开，秦曼云就坐到了林雨鸣的身边：“谢谢，你都不知道，我差一点报出了我们最低价格！”
林雨鸣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谢谢你！”
秦曼云眯一下眼，看着他：“你搞错了，是我一个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这次真的少挣六十多万了！”
“我感谢的就是你准备不挣钱的这份心！”他凝重而真诚的说。
也许是，这一次林雨鸣真的被秦曼云感动了，过去他总是认为这个女人对金钱充满了贪婪，可是，直到他和她接触的越多，才逐渐明白了她的为人，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至少，这次她为了帮自己，做好了一分钱不挣的准备，这的确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