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龙子腾死了，千宇少了一个死对头，原本烦恼的情绪也变得舒畅起来。
  若不是布老实出手，千宇这次绝对要死在萧易与萧难手中。他最需要感谢的人就是布老实，但是他非但没有感谢，甚至连提都没提，就好像布老实出手帮他是理所当然的。
  布老实竟然也没向千宇邀功，杀了萧易与萧难后，他便在破庙里找了个角落，四仰八叉地睡了。
  千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在心里面很感激，对布老实终于有了一丝丝好感。
  夜色渐深，千宇却没有睡意。因为他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炼血堂的人到底是不是坏人？
  龙子腾来自炼血堂，千宇曾亲眼看见他吸食人血，这说明龙子腾不是善类。而根据大肠所说，那夜他们被炼血堂的妖人围杀，是炼血堂堂主出手相救，而且还带走了萌萌。这说明炼血堂堂主并不坏。
  同样都是炼血堂的人，怎么会有好有坏呢？
  千宇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推论。那就是：炼血堂有一部分人是好人，另一部分则是坏人。
  “施主，你睡了吗？”布老实睁开眼睛，突然出声问道。
  “死和尚，你想干什么？”千宇没好气地回答道。
  “施主，老衲刚杀过人，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
  “施主，你会不会讲笑话？你给我讲一个笑话，我一开心，或许就能睡着了。”
  “不会。”千宇摇头。
  “那老衲给你讲个笑话吧。”布老实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千宇，道：“话说有个和尚，去山上化缘，结果从山上摔下来，死了。然后他变成了什么？”
  “死了后就变成了尸体，这还用问？”
  “哈哈，施主你错了。”
  “我错在哪儿？”千宇觉得自己说的很正确。
  “和尚摔死了，就变成了死和尚，哈哈哈哈……”说完后，布老实捧腹大笑，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无聊。”千宇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笑了一会儿，布老实反而更精神了，一点都不想睡了，就开始跟千宇聊天。
  “施主，你小时候有没有死过父亲？”
  千宇面色一变，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他，他可能会动手打人。但是问他的人是布老实，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答道：“我不知道。”
  “施主，这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你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
  “死和尚，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千宇不想谈及往事。
  “不想说就算了，老衲从不为难别人。”布老实叹了口气，继续道：“老衲两岁的时候，父亲便得病死了，距今已有一百多年，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
  “死和尚你又在说大话，你今年一百多岁了？”千宇认为布老实在骗人。
  “施主不愿相信就算了。”布老实也不打算辩解，“父亲死了，母亲觉得我是个累赘，便抛弃了我，从此杳无音讯。”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千宇好奇地问道。
  布老实看着燃烧的火堆，思绪回到了一百多年前，开口道：“一对贫苦的夫妇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她们二人虽然贫穷，却待我极好。他们性格朴素，老实善良，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在她们的抚养下，我才能长大成人。”
  千宇静静地听着，没想到无耻下流的布老实竟有这样的童年。
  “十五岁那年，一帮无恶不作的流寇洗劫了我所在的村子，把村里的人都杀光了，我刚好在村外的河边玩耍，才因此躲过一劫。”布老实发出感慨，“他们那么善良，那么老实，几十年来从未惹过别人，最后却惨死在流寇的刀下，我为他们感到不值。”
  “所以你就去找流寇报仇？”
  “没有。”布老实回答道，“那群流寇都是修者，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介凡人，连聚元境一重的修者都打不过，即便我找到了那群流寇，也只不过是去送死。想杀他们，就必须成为一名修者，想成为修者，就必须学习道法。”
  “为了学习道法，我便去登门拜师，结果由于我太老实，一出门就被人骗光了钱财，不仅没拜到师，反而被人揍得半死。从那之后我就痛下决心，我一定不能做一个老实的人。”
  “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像乞丐一般的僧人，他说他觉得我跟他有缘，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你当时走投无路，只有答应他。”千宇猜测道。
  布老实点点头，道：“没错，师傅带我去了一座高山，他在那座高山上搭了几间木屋，平日里就在木屋里教我们道法。除了我之外，师傅还收了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弟子，他比我早半年入门，我便称他为师哥。”
  “那位僧人真的会道法？”
  “他不仅会道法，而且拥有着高深莫测的修为。后来我才知道，他叫空空道人，千月洞天就是他创立的。”
  “千月洞天？”听到这个名字，千宇显得有些激动。
  “没错。”布老实的眼中带着自豪，“现如今，千月洞天的名声已经响彻北冥了。”
  千宇点头承认。然后问道：“说说你那位师哥吧。”
  “师哥调皮得很，行为举止也很怪异，经常会说一些连师傅都听不懂的话。但是他天资聪颖，有关修行的知识，师傅只要说一遍，他就能够融会贯通，熟记于心。而我要学上四遍，甚至是五遍六遍才能理解，到第九遍甚至第十遍的时候才能融会贯通。我一直很羡慕他。”谈到师哥时，布老实的嘴角有着笑意，说明他对“师哥”的印象不错。
  “他叫什么名字？”
  “既然施主知道千月洞天，那你肯定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布老实说出这句话后，千宇就有种预感，这个名字他一定很熟悉。
  “他姓赵，名阳天。”布老实笑着补充道，“他常常开玩笑说应该叫他赵日天，因为他发起疯来连天都敢日。”
  “果然是师尊……”千宇预感得一点都没错。
  “施主听说过他的名号吗？”布老实问道。
  千宇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面却非常惊讶，布老实竟然是师尊的师弟，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那你后来有没有找流寇报仇？”
  “当然。只不过那是三年后的事了。师傅教了我们三年，便让我们下山各自修行，去红尘中历练。在高山上修行了三年，我拥有了元阴境前期的修为，对付那群流寇完全不在话下。下山后，我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全杀光了。”
  “大仇得报，你一定很痛快吧？”
  “并没有。杀完人之后，我感觉我的手中沾满了血腥，看到那些流寇的尸体，我就觉得一阵恶心。在之后的修行中，我又不得已杀了不少人，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只有皈依佛门，才能洗净身上的血腥，所以我削发为僧，做了和尚。”
  “我做了五年和尚，五年内每日诵经念佛，清心寡欲，虽然再没沾染过血腥气，但是我觉得很寂寞。人都是有欲望的。佛家强调六根清净，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把枷锁，束缚了我的欲望。所以我离开了佛门，重回红尘中，体验俗世的快乐。”
  听完了布老实的故事，千宇开始理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
  “讲了这么多，也有些困了，施主，你也早点睡吧，明早还要出发去合欢宗。”布老实打了个哈欠，然后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