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窥骨
“文哥哥，娘亲真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吗？”殷十六哭泣着问，手紧紧的握着孙文的手。
她的手很用力，而且在颤抖。
孙文端来水喂给她，安慰道：“没事，一切有我呢。就算她真只剩下一副骨架，那也无妨。她大脑还活着，如果你想她回复原貌，你只需要把她的画像给我就行。”
殷十六哽咽着，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而下，哭泣道：“我相信你。文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娘请，我愿意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跟随在你身边，做你的奴仆报答你。”
“不是做我妻子嘛，怎么又做奴仆了？悔婚了吗这是？”孙文道。
殷十六扁着嘴，抽泣道：“我……我就是……呜呜！”
话说到一半，殷十六扑在孙文怀中痛哭流涕。
人王愿意娶她这样一个凡人女子做妻子，她自然高兴万分。
“文哥哥，我能去看看娘亲吗？不是看幻想，我要看你看到的。”殷十六哽咽着说。
这就让孙文有点为难了。
殷十六虽然离家出走多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娘是真的思念真的爱。这次回来，心中是带着愧疚感的。
如果让她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变成了那模样，不知道她如何面对得了。
可话既然都说开了，殷十六恐怕已经脑补出那恐怖的画面，甚至于比现实更更恐怖。
见孙文沉默不语，殷十六擦了擦眼睛，“文哥哥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都能够面对的。”
孙文思虑一番，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两人回到殷夫人卧床的房间。里面的布置，早已经焕然一新，之前那令人迷惑的满屋子香气，也已经没有半点残留。
进了门，殷十六深吸了两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紧紧扣着孙文的手，缓缓朝着床走去。
她闭着眼睛，不敢直接看。
虽然她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可此时真要见到母亲的骨架模样，终究是有些不敢看。
一直到了床边，殷十六这才用一只手遮住眼睛，而后张开手指，微微睁开眼睛，透过一条缝看床上的母亲。
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和她记忆中的母亲形象相比，只是略微憔悴了一些，像是累极而睡着了。
孙文知道，她还处在幻觉之中，给了她一个眼神之后，牵住她的手，将阴阳图的能力赋予她。
如此一看，殷十六看到了孙文所看到的画面：床上，躺着一具长头发的骷髅，两只眼睛圆鼓鼓的还在，由于没有了眼皮的遮挡，显得异常的骇人。
孙文本以为殷十六会吓得惊叫或者昏迷，却发现她只是微张着嘴巴，紧锁着眉头，并无太大的反应。
“问哥哥，你说这骷髅架是我娘亲？”殷十六蹙眉问道。
孙文道：“如果你父亲没有撒谎，这确实是你娘亲。不过现在谁也无法从这身骨骼判断出谁是谁，除非她的骨骼有什么能被人识别的特殊印记。我现在只能确定，这确实是一个女人……的骨骸。”
殷十六秀眉一耸，浑身一激灵，忽然记起了什么，急忙去看床上那骨骸的脚。
“啊！”
一声闷哼，殷十六瞬间面色煞白，昏倒在孙文怀中。
孙文一怔，呼唤了她两声没动静，只能搂着她去查看殷夫人的脚骨，发现她右脚的脚拇指骨是残缺的。
这是非常明显的一个特征，想必殷十六急得自己母亲曾经脚拇指受伤，所以此时她确定了这骨骸确实是她母亲，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这才昏了过去。
感叹一阵，孙文抱着殷十六，打算离开殷夫人的房间，先去宗族议会堂听听殷雨南怎么说。
刚刚走到门口，殷十六却忽然醒了，面露惊恐，紧紧抓着孙文的胳膊，有气无力的说道：“文哥哥，那真的是娘亲……”
话没说完，她头一歪，又昏了过去，眼角还流下两行伤痛的泪水。
孙文看得一阵痛心，干脆就利用麻痹气色让她沉睡，免得她这一会儿一醒一会儿又昏迷的，如此折腾几次，强悍杀手都能被折磨成毫无战斗力的带病羔羊。
本想将殷十六放在卧室后自己一个人去殷家宗族议会堂，可又不放心，最终决定抱着她去。
殷家宗族议会堂中，稍微有点话语权的人，此时都已经在里面集合。
平素里，族长和庄主殷雨南有着专属的代表权威的座椅，此时却谁都不敢落在，都恭候着孙文的到来。
议会堂中，早就议论声一片，其中不乏对殷雨南的责备和声讨。
殷雨南心中又悲又愧又忿。想不到好巧不巧，自己的女儿居然带了个人王回来，将他辛苦隐瞒的一切给揭穿了。
现在骑虎难下，他除了老实交代，等候发落，也不能多做点什么。
死又死不了，这对他来说是最痛苦的。
孙文抱着殷十六，步伐坚挺的走进议会堂。
殷家的人见他来了，讨论、争辩声戛然而止，恭敬的站在两边，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抬头看。
到孙文走到近前，在族长和殷雨南的带领下，殷家人集体跪下，齐声高呼：“恭迎人王！”
孙文没有吭声，而是抱着殷十六径直走到族长位上坐下，这才让他们起身。
“人王，我夫人她……”
“这个先撂下。”孙文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我先问你们一句，殷家的诅咒，从何开始，源自何人？”
这一问，殷家人一阵愕然之后，叽叽咕咕的讨论了起来。
“族长，你说。”
族长从队列中出来，鞠躬施礼后，迟疑了半晌，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回人王，我们家族的厄运，始于何时，来自何人诅咒，传到我们这一辈，已经不知晓。我们只知道，这是必须坚守的，否则就会遭遇灭族之灾。”
孙文自然不相信这种所谓亡族厄运诅咒。可殷雨南无法自杀身亡，这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如果我以人王的名义宣布解除殷家诅咒，但实则却未解除，那岂不是在犯罪。”孙文内心有些小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