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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求全之策

  琥珀走了以后,汝月没有告诉乌兰,她的心口一直被高高吊着,有根细如发丝的线,将心瓣尖的位置给牵制着,动一动,痛一痛,动一动,惊一惊。
  还以为琥珀当日就应该能够回来报信的,却不曾想,这一等,就等了两天,乌兰尽管没有明说,却也跟着茶不思饭不想的,两个人晚上熄了灯,都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汝月的那种紧张心情,完完全全感染给了乌兰。
  汝月索性拥被坐起来道:“你是不是也没睡着?”
  “回娘娘的话,婢子觉得害怕。”乌兰实话实话道,她害怕太后这场不明原因的病,也害怕弱小无依的小殿下。
  “我也睡不着,你别在那个小塌上头翻来翻去的,过来我这边。”汝月将被子往里面挪移了一些,她不能说,她也委实害怕,乌兰由始至终都在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她一旦慌乱了手脚,那么谁来拿主意。
  乌兰这一次没有推脱,将自己的被子抱着过来,挤在汝月身边,两个人都静默了片刻,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若是琥珀明天还不来该怎么办?”
  按说,皇上明天会去太兴殿的话,琥珀要接触到秋葵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将琥珀的步子给拖沓了,没道理宫里头的一张信笺,送了三天都没有点消息,乌兰越想越乱,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娘娘,我们在昔时宫里头待了八个月了,会不会,会不会琥珀已经不同我们一条心了,她在外头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又看不见,也听不到,若是,若是她已经被别人买通,那么娘娘的信笺怕是永远都送不到太后身边去了,而我们还木知木觉地在这里苦苦地等候,婢子方才在想,要是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是遭了人暗算的话,皇宫里头怕是不知道已经暗涌潮生,乱成何等天地了。”
  乌兰说的是汝月所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很快已经被汝月给否认掉:“琥珀如果与我们不是同一条心,那么就不必要将太后的病情告诉我们,她乐得口口口口,等事情已经成了定数,我们还能怎么办?”
  “婢子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让她能够耽搁了三天,都送不到一封信的。”乌兰连声叹气,哪里还睡得着,恨不得这会儿就起来穿衣,亲自去太兴殿一次。
  “有的,还有一个原因。”汝月缓声道,“那就是她回去以后,太后的病情加重了,一直就没有再清醒过来,我给她的叮嘱是让秋葵趁着太后清醒时,给我们一个答复,太后做不得答复,她又如何回来复命!”汝月同样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出现,一向对她再宽厚不过的太后,她离开琉璃宫之时,还特意去太兴殿辞行过,一来是为了去将重华托付,二来是感谢太后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
  如果这样一位亲和善意的长辈,因为宫闱黑幕而遭到致命的暗算,汝月的拳头越握越紧,她不会原谅那些下黑手的人,也不会原谅视而不见的皇上,不能保护自己的嫔妃,孩子,难道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保护了吗,这样的皇上,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明君吗,还是那个她心心念念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吗!
  汝月不愿意去怀疑琥珀已经叛变,却又更不想受到太后病危的消息,两个念头都是叫人特别焦心的,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才熬不过困意,沉沉睡去,这一睡简直和昏迷没有两样,人事不省的。
  等到乌兰用力唤醒她的时候,汝月有种梦中不知身是客的茫然:“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过了午时。”乌兰才算是露出一点儿的笑意,“娘娘,琥珀回来了,是婢子想错了。”汝月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要是乌兰想错了,那么她想的那个也绝对不是好结果:“快,快让她过来说话。”
  琥珀的神色有点倦容:“娘娘,太后的病情时急时缓,婢子将娘娘所写的信笺交给秋葵姐姐,却始终没有等到太后醒转,才算是今天一大早,太后老人家忽然说想要吃一口鸡头米莲子羹,秋葵姐姐亲手做了喂下小半碗,居然说要坐起身来,换换气,秋葵姐姐赶紧将娘娘的信笺给念了。”
  “太后怎么说?”汝月听到太后的病情有了起色,十分欣慰。
  “太后说,要是她的病情反复,再来一波的话,娘娘的求全之策,怕是要保不住了。”琥珀转达的是太后的原话,她不像乌兰同娘娘这般知心知肺的,有些期间的周折,不算太明白,比如娘娘当初如何舍得将小殿下放置在太兴殿,只身去了昔时宫的,不过她有身为宫女的自觉,娘娘不想说的,她也绝对不会多嘴来问。
  汝月愣神在那里,嘴唇微动,似乎将琥珀带来的这句太后给她的提示,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好几次,良久,才勉强笑道:“我还以为这个求全之策,至少还能撑得住一段日子的,没想到如此脆弱不堪,那么皇上对太后的这场病,又如何态度?”
  “皇上还算是每日都来,在太后病榻边坐一坐,皇上的样子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另外几位嫔妃娘娘都来探望过太后,都被秋葵姐姐给拒了出去,说是皇上的口谕,太后养病期间不想见人,除了柳贵妃磨叽了会儿,其他的嫔妃将带来的补品药材放下便离开了。”琥珀打听的十分详尽。
  “那么皇后可曾来探望过太后?”汝月又追问道。
  “皇后娘娘也来过一次,秋葵姐姐还是那套话,皇后娘娘倒是没有介意,让身边的宫女问了几句太后的病情,就回去了。”琥珀不解地问道,“婢子方才来时,见乌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娘娘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汝月连忙摇头否认,琥珀已经将任务都完成,如何能将那些猜忌说与她听,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琥珀听到那些未免会要心寒。
  “婢子其实有想过,太后的这场病,来得蹊跷,又凶又狠的,皇上又特别当真,莫非说皇上察觉到了什么?”琥珀难得胆大揣测,“那日,婢子虽然离得远远的,却见着皇上正在与太后在说话的样子,太后明明是昏睡中的样子,又哪里听得到皇上说话。”
  “皇上近来是否行色匆匆?”汝月实在不想通过琥珀来打听皇上的行踪,可惜她对外头的通道不过就剩下琥珀这一路了。
  “婢子不太清楚皇上的动向,不过每次来都是坐一坐就走的,而且皇上近日来清减得厉害,那天连秋葵姐姐都说,应该让膳房做些药膳让皇上补补才是,不过太后这会儿大病着,秋葵姐姐也实在抽不出另外的空闲来。”琥珀倒是没有怀疑过汝月问话的任何动机,“婢子倒是见过几次,皇上与卫大人走得很近,娘娘还有什么要问婢子的吗?”
  “不用了,你做的很好,观察甚微,心也细,让你做个跑腿的,却是委屈你了。”汝月点了点头道,琥珀所说的这些讯息比她原先想的要更多。
  “娘娘说这样的话,真是折煞婢子了,婢子是个榆木脑袋的,琉璃宫空无一主的时候,都没有人瞧得起婢子,别说是后来娘娘入主琉璃宫,婢子一直承蒙乌兰慧眼有加,将自己的故事说来激励婢子,才有了婢子的今天,娘娘对人亲厚,婢子是心甘情愿在娘娘身边服侍的,若非娘娘不愿意婢子也一起留在昔时宫,婢子宁愿连这跑腿的活计都不要,只求在娘娘身边伺候着。”琥珀跪倒在汝月脚边,字字真心实意的,“婢子旁的不知,却明白小殿下是娘娘的心头肉,掌中宝,一定会尽心尽力维护小殿下的安危。”
  “我明白你是个实心肠的,才会将重任托付,别跪着了,快些起来说话。”汝月听了这一番话,倒是觉得平心静气了不少,她手边所能使唤的人固然不多,却个个忠心能干,她还要强求什么,那才是真贪心了。
  “据婢子所知,原先在娘娘身边伺候着的小顺子公公回到太兴殿,却没有留在殿内使唤,太后一直夸他机灵能干,是个能干大事的,所以送到了皇上身边,皇上留用了。”琥珀说的这一重,却是汝月从不曾知晓的。
  汝月忍不住抬眼去看乌兰,乌兰与小顺子素来交好,没想到乌兰也是一脸茫茫然,似乎也是头一回听到小顺子得了这样的好造化:“他原先实为太后身边最是得力的,太后疼惜我才如后宫,身边没有个可靠之人,才拨给我来使唤,如今他能够服侍皇上,倒却是合适。”
  等琥珀将所知所为都告知了汝月,汝月让她先回去候命,待人走了,乌兰才急声道:“娘娘,小顺子从来不曾对婢子提起此事,婢子居然完全被他蒙在了鼓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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