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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她神气的很,不怕疼

  门外的车灯一晃,透过窗户闪过江封的眼睛。
  江封立马将腿从桌子上拿下来,慌忙调小了电视的声音,冲着楼上喊了句:“三哥好像回来了!”
  顾也闻声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他说今晚不回来。”
  话刚落,门就被踢了一脚,江封忙跑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他便木讷地愣住。
  “怎么了?”顾也在楼上喊了一声。
  门外,梁涉川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土,脸上有些血污,冷白皮下的血管若隐若现。
  不止是他,连绮岁也一样狼狈,奄奄一息地趴在梁涉川怀里,时不时痛的皱起眉头,再呜咽一声,弄的他心尖也跟着疼。
  顾不得和江封解释。
  梁涉川抱着绮岁侧身走进去,快步往楼上跑,边走边说,“拿两个冰袋上来。”
  顾也从房间出来,恰巧看了他们这幅样子,惊在原地。
  江封迟钝反应过来,口齿不清地应了两声,“噢,好好。”
  绮岁被梁涉川抱进他自己的房间,过程皆是小心谨慎,生怕再弄疼她。
  “痛就喊出来。”
  他斥了一声,绮岁仍旧死死咬着唇,鲜红欲滴。
  一只手缓缓触碰上了她肿胀的脚踝,只是碰了下皮肉组织,她便痛小脸紧皱。
  江封拿了冰袋跑上去,在门外遇到顾也,停下来调侃一声:“三哥这是拉人去私奔了吗?弄成这样,怪吓人的。”
  “快拿进去吧。”顾也踢着他的膝盖,将他赶进去。
  绮岁痛的睁不开眼,呼吸卡在鼻腔,哪里都不敢用力。
  房间里淡淡的光调落在眼皮上,她颤抖着眯起眼睛,从朦胧的睫隙中看见梁涉川。
  他的手背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渍有些已经干在了指甲缝里,眼神认真,捧着绮岁的脚左右研究。
  江封把冰袋递过来,“这是摔到了吗?”
  “叫顾也过来。”梁涉川试探着将冰袋贴上绮岁肿胀的脚踝,抬眼看她,“不舒服了就喊,不然你疼死了我也不知道。”
  他一边生着气,一边又心疼。
  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话说出来就是不好听。
  江封站在一旁,嘀咕了声:“三哥,对女人不能这么凶。”
  说完迅速看向面色虚弱的绮岁,“姐姐别怕,一会就好了。”
  绮岁头皮发麻,耳边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不止是脚上疼,腰也酸痛的要命,却不敢轻易吱声,生怕再惹恼了梁涉川,让他觉得麻烦。
  顾也小时候学过正骨,在梁涉川受伤时总能派上用场。
  嫌江封废话太多,梁涉川将他赶了出去,把冰袋丢给顾也,“你帮她看看,再这样下去要死在这里了。”
  “我都好久没帮人正过骨了。”
  顾也瞧了眼绮岁。
  她正靠在床头,要死不活的样子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恐怕一触就要碎掉。
  梁涉川过去将绮岁扶起,用热毛巾一点点擦掉她额头的汗,“她神气的很,不怕疼,放手去治。”
  这句离得近,绮岁听的清清楚楚,恍惚之际还有功夫抬头狠狠瞪他一眼。
  “那我可下手了。”顾也五大三粗,手上更没个轻重,才拖起绮岁的脚,她便条件反射的抓紧了梁涉川的腰。
  像传染病似的,他被抓的也痛。
  倒也算的上是同甘共苦了。
  顾也吓得反弹开,弱弱地看着两人,“推一下就好了,只是会有点疼,要忍下。”
  绮岁靠在梁涉川的臂弯里,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摩挲着,“要不然你咬着我?又能解气还能忍着痛?”
  她不作声,顾也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脚踝,一手固定腿,一手按住了脚底板。
  活动了两下后,猛力往上推起,韧带和骨头一起转动,在皮肉中激起错骨的痛。
  绮岁浑身一僵,指尖几乎快戳破了梁涉川的皮肤,咬着他的肩,嘴巴里尽是他衣服的苦涩味道。
  灯光模模糊糊,不知哪里来的血腥味飘荡在鼻尖。
  一瞬间的疼痛离去,绮岁缓慢松开手,几乎昏厥。
  房间内惊险的一幕江封没看到。
  他借着自己那点厨艺,卯足了劲下楼煮猪脚汤。
  顾也下楼时脚步虚浮,跑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水灌下肚,在旁扶着餐桌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样?”江封调了个适宜的火候,“姐姐好点了吗?伤的很重吗?”
  “不重,就是崴了脚。”
  “崴脚?”
  顾也放下水杯,拉扯开嘴角,“就是崴了下,休息一会估计就好了。”
  他怎么解释江封都是一张质疑的脸。
  只是崴了脚而已,梁涉川倒用不着那么紧张,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伤,都没能先处理,看上去也不比绮岁的伤轻。
  “我还没见过三哥那么紧张的样呢。”江封念叨完,回头去看猪脚汤。
  顾也不置可否,“多了呢,只是没让你看见过。”
  绮岁从小就是朵娇花,偏偏喜欢调皮,经常磕了碰了,没少被梁涉川骂,可骂完,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猪脚汤快炖好,江封突然想到什么,把汤勺放下,“可以这样的话温煦姐怎么办?”
  “她?”
  “对啊,把她送回去之后,她还跟老头告状了,说这边有个小妖精,把三哥哄的五迷三道的,让老头给她做主呢。”
  “绮岁可没哄人。”
  她也不是妖精,她现在顶多是只小雀鸟,扑腾着翅膀要飞,却被梁涉川一把抓起来关在了笼子里。
  “但是老头可说了。”江封尝了口汤,长叹一声,“三哥再不回去,就把他绑回去结婚。”
  顾也正在喝水,听罢,动作一滞,“他自有打算,用不着我们操心。”
  猪脚汤炖好。
  中间相隔了一两个小时。
  江封猜测梁涉川可能睡了,但还是端上去问了问,站在门外,“哥,我煮了汤,要不要端进去?”
  等了会却没有动静传来。
  梁涉川此时正从浴室里出来,手背上的伤口泡的发白,“不用了,睡了。”
  床上绮岁爬在枕头上,毫无力气,眼皮耸拉着,长发铺满了背。
  恍惚发觉背上多了只手,她才艰难地掀开眼皮。
  梁涉川发根的湿润未退,俯下身,低低的嗅着绮岁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是什么问题?
  绮岁脑袋中的弦立刻绷紧,动了下唇,虚声道:“不能。”
  简单的两个字将梁涉川打回原因,“真是无情。”
  说完,他撩拨开绮岁额头的碎发,“那你睡吧,有事喊一声,我就在隔壁。”
  不强迫不蛮横的他简直就不像本人。
  绮岁眯起眼,侧转了个头,态度冷淡。
  轻微的脚步声踩了踩,门开了有关,带走了些什么又留下了些什么,谁也分不清。
  确认梁涉川离开,绮岁呼出一口气,安心地闭上眼睛。
  出了房间。
  梁涉川没有直接去睡,他走下楼,向顾也询问一番蒋沅的情况,顺便包扎了伤口后去往三楼。
  不如楼下的温馨热闹,这里整层楼都冷冰冰的。
  进门前他礼貌的敲了下,没有声音传出才推门进去。
  房内细无声。
  梁涉川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空气中才陡然冒出一声拖长的叹息,“沅姨,你醒了。”
  手上撒了药,他能闻到苦味。
  既然问了出来,蒋沅也不用再装,她一点点挪动双腿,手臂撑起,从床上坐起来。
  茫茫的黑暗中他们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眸光。
  蒋沅一定是带恨的,恨不得把梁涉川剥皮拆骨的恨。
  面对这份恨意,梁涉川倒是风轻云淡,“岁岁在楼下,你想见她吗?”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一辈子都不配在她面前出现!”
  又是谩骂的话。
  自从回来之后,梁涉川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听多了,倒自带免疫力。
  他淡笑,一点都不恼怒,“我把你捞出来,岁岁很感激我,她没有亲人了,以后你可以陪着她。”
  “你还想把她害成什么样?”
  “我没想过害她。”
  “你父亲是被她舅舅害死,可是那时候她才几岁,什么都不知道。”
  蒋沅的嗓音高昂,纵使落到了这个地步,她仍不卑不亢。
  跟绮岁身上那股倔强一样,让梁涉川一样的无奈。
  他将手埋进口袋,柔软的布料却剐蹭到手背上的伤,带起丝丝缕缕的痛。
  “沅姨,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害绮岁,我走的时候是想带她走的,可是她不愿意。”
  这样说来,他又何其无辜。
  蒋沅弯下嘴角,对梁涉川的不屑到达极点,“就算你带走了她又怎么样?你觉得她会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
  “你害她家破人亡。”
  “她也不喜欢梁家用那些肮脏的手段赚钱。”
  细看过去,蒋沅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铁窗里的生活并不好过。
  梁涉川不忍心这么对她们,他忽然开了灯。
  有明光的照耀,可以看清他温润的脸庞如今多了些阴郁气,眼睛也不再赤诚干净,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沅姨,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跟岁岁回去好好生活。我的那些事情,不要让她知道。”
  “话说的真好听,”蒋沅攥的手骨泛白,“你如果真的心疼她,不会到现在才想着要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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