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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李虎丘点点头,道:“那你还记这么详细做什么?”
  赵一龙刚想问虎哥有何打算?一阵轰鸣入耳,赵一龙回头一看,一辆绝不该出现在校园的特纳蒙塔纳跑车由远而近驶来。刚下过雨,路上积水未干,蒙塔纳的车速极快,经过二人身边丝毫未减,压在积水上溅起的水花弄了赵一龙一身。李虎丘则在那一瞬间飘然一闪躲到赵一龙身后。若是在平常,赵一龙此刻早已发作,但他显然是认识那辆车的,粗口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李虎丘笑呵呵道:“你这位小姨真不是一般生猛人物,学校里这么开车,就算是休息时间操场无人也不大合适。”
  赵一龙眉头紧锁道:“我小姨不是这种人,她一定有很急的事情要办。”
  李虎丘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走,咱们过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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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东商贸这个名字兴起于1994年,仅用了四年时间,这个名字和另一个名字便成为整个东南商圈最响亮的两个。谢抚云,一个美的炫目到能够倾国倾城斩将夺旗的凤凰天骄女,萧落雁的大学同学,京城四秀之首。她的魄力,背景,眼光,在东南商圈内一时无两。李虎丘同她喝过酒,知道这位爷曾发下宏愿要让天下男人让巾帼,李虎丘是接地气儿的人物,对这位凤凰天女只有满心敬重和欣赏。有限的几次接触流露出的感觉也是哥们儿朋友之间的义气相投。后来这位爷屈尊跟了传奇大亨叶皓东,李虎丘还曾误会她受人所制,前去营救过她。这却是后话。闲言少叙还是继续说谢抚云来甬大的目的。
  她是奔着财经学院的讲师文新宇来的。这位仁兄去年五月份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的是从前年开始国际热钱涌进亚洲金融市场,亚太地区资本市场规模急剧膨胀,同绝大多数经济学者乐观的看法不同,当时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果不其然,进入97年七月,从泰国开始,一场席卷南亚的金融风暴从酝酿阶段升级到持续爆发,影响越来越大,不到六个月的时间,竟已露出蔓延全球的端倪。虽然这位文新宇未卜先知见解独到,但谢抚云来找他却并非为了求教金融方面的问题。
  老远便看见财经学院门口聚拢了很多人,谢抚云一个对一大群。对方是最近很吃得开正要升副教授的文新宇为首,以及一干象牙塔内的学院派经济学者。谢抚云尽显商业女王风采,一群大男人与之对峙,气势上却丝毫看不出优势。
  “你少同我讲这些没得用场的,我就问你是谁告诉你吴东商贸在欧美期货市场囤积了大量黄金?”谢女王单手叉腰,素手指点江山,顾盼之间威风八面。
  “没有人跟我讲过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是我根据报纸和新闻上的内容分析出来的,你们吴东商贸的主营业务是进出口贸易,做的是国内的轻工产品,小商品和土特产出口生意,然后用换来的外汇从国外进口矿山机械,车船电气等国内所需的重工业产品,利用其中的价差从中牟利,在去年三月份以前你们都还在这么做,但是我查阅了最近大半年的新闻资料,发现吴东商贸出口从没停止,但已经很久没有做进口贸易了,而且你们的精英团队从去年十月份去欧洲学习,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据我所知,去欧洲的这批人大多数都是擅长操盘的资本市场精英,而欧洲方面从十月份起就一直有人在囤积黄金期货合约,综合了这些我才会做出那样的结论。”
  文新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慢条斯理滔滔不绝讲了半天。谢抚云一直耐心聆听。李虎丘和赵一龙赶到近前时刚好听到这段对话。
  谢抚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含着轻蔑之意,微微点头,哼了一声道:“姓文的,你少同我面前充大尾巴狼,你什么水平我一眼就能看到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后凑的材料,没有证据,我懒得跟你计较罢了,但是你凭主观臆测妄自揣摩我吴东商贸的商业机密并公诸于众,导致吴东商贸不得不在即将牟得暴利之前提前被动抛出手中的黄金期指,这笔账你别想逃过去!”嚣张的往前逼近了一步,众教授学者齐齐后退一步。
  谢抚云爆发出爽朗欢笑,刹那间拨云见日百花低头,论模样无论是萧落雁还是陈李李都能与之媲美,但若比气势,这位凤凰姐姐无愧是百鸟之王。“姓文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背后有什么样的人在捣鬼,你只不过是个微如尘埃的小人物,我谢抚云若是想针对你,分分钟都能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不去跟你计较你在报纸上说那些话是出于学者真知还是别有用心,只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长了一张什么颜色的皮!”
  说罢,冲李虎丘招招手道:“早听小雁儿说你跑这来装大瓣儿蒜了,今儿忙,不跟你多说了,过些日子杭城那边有个拍卖会,到那天跟小雁儿一起过去,我也会去,到那时再好好聊聊。”李虎丘含笑点头目送她钻进蒙塔纳,油门轰鸣声入耳,伊人就这样扬长而去。门前众人也随之而散,只剩下文新宇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站在那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一龙目送跑车远去,长出了一口气,好奇问道:“虎哥,你认识我小姨?”
  李虎丘点点头,淡然道:“嗯,见过几次,也接触过,不算太熟也不算陌生。”反问:“你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听出什么没?”
  赵一龙说:“好像是文老师泄露了我小姨她们企业的机密,把她引到这儿发飙来了。”
  李虎丘道:“所以说要让你养成思考的习惯,你看到的是事物的外在表象,深层次的内容在她们的对话里,首先是这位文老师的背后很有故事;其次是金融危机越演越烈,你小姨却提前布局低价时吃进黄金,如今金融危机这一闹,黄金这硬通货自然成了投资者保值的首选;第三点,这金融危机的背后有明显人为推动的痕迹,你小姨提前预见到了,所以布局黄金期货,而这位文老师就不知是从何而知了;最后一点,吴东商贸只是没有赚到原计划的暴利,但至少是赚到了,你想过没有,你小姨是那种会因为华夏国内几张报纸上几句话就会撒手的人?这件事的背后大有文章,前阵子你给我读报,说有报道称美国诺克斯堡的美联储黄金储备库丢了八百吨黄金,假如这件事是真的,这批黄金流入市场,你小姨的那些黄金期指会怎样?她现在及时退出了,最终又有哪些人可能从中谋取到暴利?这些你可曾想过?”
  赵一龙听罢看着李虎丘,视之如鬼。前边三点还比较容易分析到。而那最后一点在这么短时间做出这样的分析,无论是否切中要害,都不得不让赵一龙对这位年轻的自由社大龙头由钦佩转为由衷敬仰。那报纸来是来自港岛的英文版,李虎丘说的内容全是先经赵一龙之口说过的,而他却没有想过把八百吨黄金失窃事件跟谢抚云提前抛售黄金期指联系在一起。
  “我觉着那条新闻八成是假的,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联想。”
  “假的?诺克斯堡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传出的新闻真假还重要吗?重点是他们为何要让这种新闻传出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形式传出来的,是讳莫如深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亦或是真相大白公诸于天下?从你读给我听的信息来看,美国人对此仍讳莫如深,一切以猜测和怀疑的口吻在曝光这件事,不过这些都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情,你小姨何等人物,连我这隐居二线的商业混子都能看出些端倪的事情,她又岂会毫无察觉?”李虎丘眼望南方,心中暗叹,这场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的金融危机就要爆发到那里,会不会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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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诨号矮脚虎的白文博同学前阵子过的有点郁闷,学校内唯一与他臭味相投的铁哥们牛志刚家里出事儿办了休学。欺负人吊马子的快乐也是需要人共同分享的。但最近他倒是挺开心的,不为别的,家中老官运亨通官升不止一级,一跃成为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甬城可是副省级城市,老爹白春生这下子已经是正厅级干部,而他白文博也终于成为可媲美赵一龙的纨绔太子爷。此刻百无聊赖的矮脚虎正带着一群狐群狗党坐在经济学院的东北角,老远看见自由社大龙头领着小跟班赵一龙在操场那边走过。“咦?那不是去年揍过志刚的那小子吗?他叫什么来着?”
  一旁有跟班少年答道:“李虎丘,带头鼓捣一帮人动手打的刚哥,这小子有个保镖很厉害,还把赵一龙给揍了。”
  “赵一龙?”白文博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莽夫一个,还喜欢玩英雄惜英雄那套幼稚把戏,你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李虎丘我去年还特别找人摸过他的底,人住在青田镇,家是北方的,看他住的那个地方和平常来往的人物,家里边不像是做官的,估计能有点钱,但有钱又怎样?这里是华夏,有权才是头一排的大爷,志刚临走前托我办他,等我摸清楚情况后,这小子却失踪了好几个月,以为这小赤佬害怕退学了呢。”
  另一名少年不无担忧的:“他好像跟赵一龙的关系不错。”
  白文博回身甩了这少年一巴掌,眼中充满乖戾之色,“赵一龙多个球?你提醒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如他?”
  少年登时想起如今的矮脚虎身份已跟过去大不同,白春生从白书记变成白副书记,水涨船高,如今的白文博不仅在甬大,甚至在甬城都堪称头一排的纨绔公子哥儿。自然不会像过去一样在赵一龙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
  李虎丘在老远的地方便听到了少年们的言语,这些小猫崽儿堂堂自由社大龙头看都懒得看。一叶知秋见微知著,他感兴趣的是白文博背后的白春生,那才是大老虎,打趴下那样的人物才是自由社想干的事情。转头对赵一龙坏笑道:“一会儿你去揍白文博一顿,打的狠一点儿。”
  第245章 以不动之心观其本质
  赵一龙在练功时间向李虎丘请教如何能见微知著?李虎丘告诉他需先有不动之身。赵一龙疑惑不解。李虎丘肃容端坐,说:“所谓不动之身既不动之心魄,人性扶摇难定,容易被表象迷惑轻易做出错误结论或决定,要想看透事物本质需先学会不动心,不为外物所惑,才能知其贵贱,分析事物需要经验和学习,但观察事物战胜迷惑人的表象却离不开不动之心。”
  赵一龙得寸进尺又问如何能练成不动之心?李虎丘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赵一龙被踢的一蹦多高,贼王呵斥道:“滚院子里练功去,什么时候我踢你不动,什么时候你算练成不动之身,到那时再研究不动之心。”尚楠坐在一旁缝裤子,抬起头插言道:“你现在踢不动我了,我问你如何能修成不动之心?”李虎丘看了一眼耐克运动裤上细密的针脚,白了老实孩子一眼,道:“离我小姨远远的你就算修成了不动之心。”又道:“你丫怎么过的这么节省?我每个月没给你开工资吗?买条新裤子不成?攒钱不花等于穷光蛋的道理你懂不懂?”
  尚楠摇头,“这裤子挺好,为什么要买新的?够吃,够穿,可以练功,可以看电视,挣的钱都花在不够吃,不够穿,没有电视看,没有书读的老家大山里的朋友身上了。”
  李虎丘一拍大腿,指着尚楠冲赵一龙叫道:“听见没,这就叫不动心!禅佛道宗都教不了你的世俗修行全在这几句话里了。”
  赵一龙摇头不解道:“挣钱全给别人花,自己穿打补丁的衣服,这算什么修行?”不见艰辛不修行,未经世俗难成佛。赵一龙这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未受过世情悲苦磨砺的军长公子哪里体会得到小楠哥的境界。
  李虎丘笑骂一句朽木不可雕,让他赶紧滚院子里练功去。赵一龙出门前回头问:“你让我揍白文博一顿,揍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李虎丘问:“揍成什么样?”赵一龙有些兴奋:“被我一脚把胳膊踢掉环儿了,一拳打掉了半口牙,虎哥,白文博现在今非昔比了,我把他揍成这样,家里边我老爹面前怕不好交代,您得帮我拿个主意。”李虎丘笑道:“嗯,干得不错!回家等着挨收拾,我想看看你那位军长老爹会把你怎么样?”赵一龙怪叫:“为什么啊?”李虎丘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尚楠又抬起头说道:“你这么处心积虑针对那位白副书记,万一人家真是一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怎么办?”
  李虎丘把手一摊道:“这不是还没怎么着他呢?现在是试探和调查阶段,他是什么人还没有十足把握下定论,但他那个儿子白文博是个十足混蛋却是肯定的,揍他一顿给个教训不算冤。”
  尚楠的裤子缝好了,拿起来抖了抖然后穿上下地,左右看了一眼很满意。小楠哥英俊非凡,又爱整洁,就算穿的再朴实也一样比某人更容易夺万千少女眼球。李虎丘看他就不免妒火中烧,恶毒的说你丫要真修炼成了就不穿裤子出门,那才叫无人无我无臭皮囊。尚楠说那不行,明前会笑的。一句话把李虎丘噎的没词儿。
  “甬大滑冰馆今晚有一场国际级比赛,她请我一起去看呢。”
  李虎丘闻听大惊失色,暗自犯愁,这怎么又勾搭上了?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去,我跟你说她就是个女魔头,打着主意伤害你,玩弄你之后再无情的抛弃你,始乱终弃,让你伤心一辈子。”尚楠心道真是这样倒好了,说道:“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好在我跟你是兄弟关系,今晚的灯我点定了,你有所不知,今晚的花样滑冰比赛,世锦赛亚军有华夏冰玫瑰之称的宋诗韵也会出场。”
  李虎丘先是不屑:“你点个屁……什么?贼王神色一变,你说冰玫瑰宋诗韵来了?哪个宋诗韵?”
  “还有哪个?”尚楠好奇怪的看着李虎丘反问道:“你不看电视吗?咱们国家在这个项目上她可是第一人,连国外媒体都说她是百年不遇的滑冰天才,世锦赛虽然是亚军却不是水平问题,大家都认为裁判决定了冠军归属而不是运动员的水平。”
  “净放屁!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你们一起看电视?”李虎丘不耐道:“我就问你这个宋诗韵是不是哈城人?”
  尚楠道:“好像是!我记得有个报道组专门去她们家采访过,她爸还是黑省的一个大官儿,她们家条件挺好的,前阵子报道铺天盖地的,就差没把她树为国家级楷模了。”
  李虎丘心想一定错不了,就是在哈城时认识的那个宋诗韵,她爸是黑省的省长大人跟李援朝穿一条裤子的政治伙伴,自己还曾经利用她打掩护偷了宋三的红黑帐本。记得那时候她就在练花滑,想不到几年不见都已经是世界级选手了。想到这儿突然兴趣大增,想要见一见这位昔日好友了。犹记当初哈城火车站上送别时那个翩翩起舞的红色身影,现在的她已是风光无限的国宝级运动员,还会记得曾为之独舞的那个江湖浪子吗?
  ※※※
  亮堂堂的甬大滑冰馆内座无虚席,为了保持冰面的硬度,馆内的制冷系统开的很大,中心区域的温度已至零下。看台上的温度也高不到哪去,但这么低的温度却也挡不住观众们的热情。在这四季不分明的南方滨城能看到当今世界最高级别的冰上表演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更何况这场表演的主角还是众多男生们心中的女神冰玫瑰宋诗韵。
  李虎丘在千夫所指下挤到最靠近运动员出入场口的位置,向四周展示从赵一龙手中横刀夺爱弄来的票后坦然坐下。在他脚下便是各国运动队的教练席和队员席位。在华夏代表队的席位区内,一名身着深蓝色西装,身材欣长笔挺的年轻男子坐在其中,因其穿着与众不同而十分显眼。被一团火红羽绒包裹其中的宋诗韵正跟他聊得火热。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传到李虎丘耳朵里。看起来她这几年生活的很开心,李虎丘稍感欣慰想到,还记得那会儿他离开哈城寻找小燕子,她去火车站送行时依依不舍的风情,那一点朦胧心到如今恐怕已所剩无几了吧?
  李虎丘又想起尚楠,左顾右盼一圈儿,终于在对面看台不是很显眼的位置找到了春意盎然的小楠哥。在他身边端坐者正是自己那位极品小姨燕明前,看二人坐在一起的态势,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与李虎丘之前的预测大相径庭。
  比赛伴着运动员进行曲正式开始。各国选手轮番登场,尽是该项目上当今世界顶尖人物。花滑是个观赏性很强竞技性稍差的项目,这种巡回赛带有浓厚的商业表演味道。出场选手在节目编排上多不求难度多高,更看重美感十足花哨漂亮,务求让观众能够欣赏到最心旷神怡的表演。素有冰上芭蕾美誉的女子花滑项目的选手几乎个个是可人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虎丘正在享受难得争取到的自由,从两位冰雪佳人中间挣脱出来后小虎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尽兴的欣赏人间绝品美艳景致。
  在欣赏了日本选手的纤巧如燕,西班牙选手的血色奔放,法国选手富于幻想色彩的浪漫,俄罗斯选手的唯美如仙,美国那位世锦赛冠军表演的现代豪放后,今晚的主角宋诗韵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登场。一曲加长的春江花月夜引爆全场热情,在如雷鸣般的掌声中谢幕离场。滑行到看台边时听到看台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声喊好,心中一动,抬头循声观望。便看见那少年一身休闲装扮,神态风采都更胜往昔记忆中那人。宋诗韵的笑容灿若花开,用力挥挥手后做了个多年大赛上都不曾做过的动作,恰如当年首次在正式比赛中完成三周跳后对那少年自然而然的一记飞吻。蓝西服身材挺拔卖相只稍逊小楠哥的青年一开始以为这飞吻是送给自己的,高兴了半截儿才注意到伊人的目光并未集中在他身上。猛回身一看,便发现了看台上正向冰上玫瑰微微招手的自由社大龙头。
  散场的时候李虎丘还想着要去找宋诗韵叙叙旧的,可惜被几名不大像安保人员的保安之流拦住了去路。李虎丘做自我介绍说与宋诗韵是昔日同学故友关系。安保人员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只有谢先生同意才可以让您进去。李虎丘又问谢先生是何方神圣?安保人员的头目从里边走出来傲然道:“谢先生就是佳兆基金的总裁谢沐樵先生,本次巡回赛的唯一赞助商。”李虎丘点头告辞。事情至此本已告一段落,奈何世上就是有一些喜欢无事生非之辈。便在此时,从里边走出一名年轻人,傲气形于色,一身灰色蒂凡尼,手上当世最先进的掌中宝手机更衬其财大气粗,出言叫住李虎丘:“那人你站一下。”
  “什么事?”李虎丘回头看此人三两步走到自己面前。不胖不瘦的身材,圆脸,五官端正,太阳穴外凸,居然是个练家子。这人眼中脸上带着讥嘲的微笑,眼中的傲气呼之欲出,笑吟吟对李虎丘问道:“你是宋诗韵的高中同学,还是故友?”李虎丘点点头。这人伸出手放在李虎丘肩头上,接着问:“贵姓?”李虎丘看了一眼他的手,古铜色肌肤光滑异常厚重。这年轻人手上功夫居然不赖。“免贵姓李。”李虎丘看了一眼看台上通道上正向这边走来的尚楠,招招手示意他快走两步。
  年轻人在李虎丘肩头轻佻的拍了两下,轻声道:“我不管你跟宋诗韵认识多久了,过去是什么关系,我只说一遍,从今往后离她远远的,要是让我看见你再跟她眉来眼去或者走进她视线范围内,我就挖出你的眼睛打断你的腿!”
  李虎丘笑嘻嘻看着他,低声问:“你是黑社会?”
  年轻人态度嚣张语气轻佻:“是啊。”
  李虎丘郑重其事的:“黑社会也不行!”
  年轻人横行霸道惯了,伸手便去抓李虎丘的衣襟,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旁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抓住。李虎丘对刚从看台上下来的小楠哥笑道:“这种糙活儿还是你比较擅长。”尚楠说:“小虎哥,你是龙头社首理应有点架子。”李虎丘故意板脸道:“别胡说,注意保密!”
  嚣张的年轻人只觉得手臂似被烧红的老虎钳夹住一半滚烫剧痛。他疼的额头见汗,盯着尚楠强咬牙关说道:“你是谁?”
  尚楠手腕轻轻一抖,放开他的手,道:“我是尚楠。”年轻人要的当然不是这个,可惜尚楠这老实孩子能给他的却只有这一个答案。李虎丘凑到年轻人近前,笑眯眯看着他,低声道:“我是李虎丘,我们跟你是同行。”
  年轻人甩了甩手,神情举止都显有些狼狈,眼中的狠意却丝毫没有减弱,盯着尚楠,又看了一眼李虎丘。点点头撂下狠话:“你们两个带种就别动地……”
  “少棠,你要干什么?”话落人到,之前在运动员席上与宋诗韵谈笑风生的蓝西服年轻人走到三人中间,面沉似水喝问之前的年轻人,“林世叔出门前交代你什么了?让你回家乡来读书,不是让你来惹事生非!”转而对李尚二人赔笑道:“实在对不起两位,我这个弟弟从小家里骄纵惯了,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在下谢沐樵在这替他给您二位赔不是了。”
  李虎丘点点头,笑道:“事儿从两头起,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变的。”
  谢沐樵神色一滞,“李兄弟真会开玩笑。”说罢,一抱拳道了声告辞,领着叫少棠的年轻人进了里边。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道:“多事之秋呀,什么山猫野兽都蹦出来了。”尚楠疑惑不解问:“怎么这么说,你看出什么了?”李虎丘往运动员通道尽头望了一眼,稍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道:“走,回去给你分析。”
  第246章 谋
  世情人心变幻莫测。世人难见本真,故常存困惑,心存疑虑裹足难进。修心者于意守不动之间心如神明洞烛观火,能体察世间沧桑变幻人性善恶,趋吉避凶,勇猛精进。所以心之神道若能得大成,将会获得洞悉一切真相的力量。李虎丘很可能是世间在这条路上走的最远之人。
  青田镇大宅内。
  李虎丘对尚楠说道:“注意到谢沐樵的做派没?”
  尚楠回忆了一下,心有所悟,道:“有些江湖气!”
  李虎丘点头道:“没错儿!就是江湖气。”又问:“看见那个叫少棠的脖颈下的纹身没?”
  “看见了,好像是一个人的头像。”
  “那是王诩老祖,沈阳身上也有一个,不过他纹在了手臂上。”
  “你的意思他们是诈门中人?”尚楠吃了一惊,奇怪道:“不是说诈门已经被公安一网打尽了吗?”
  李虎丘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你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你不了解诈门的历史。”尚楠说这你又知道?李虎丘点点头,得意的说是陈李李告诉他的。
  “说起来这事儿得从太平天国那会儿说起,当年诈门还不叫诈门而是叫谋门,后来出了个佞徒叫杨秀清,这人谋略并不如何了得但极擅长装神弄鬼,学了一身谋门里的旁门左道,后来竟然凭着这些歪门邪道的本领做了太平天国的东王正军师,这人是个野心家白眼狼,发迹以后便不想再与谋门中人有关联,于是便派人捣毁了谋门老巢,杨秀清是客家人,并且当时的谋门中人几乎全是客家,给杨秀清这么一闹腾,那些人没办法只好远涉重洋去了南洋,分散在印尼大马新加坡等地,另有一部分过往跟杨秀清比较贴心的谋门中人留了下来,后来杨秀清死在天京事变中,这些人作鸟兽散以后不敢再自称谋门。”
  “这就是诈门的来历?”
  李虎丘道:“正是,其中一伙势力较大的混进了千门,改称诈门,位列千门五道之一,专门从事设局骗人的勾当。”
  “那这么说谋门不是已经被灭了?”
  “当然没有。”李虎丘摇头道:“海外的谋门弟子在杨秀清死之后再无顾忌,便纷纷冒出头来,凭着谋门中的诸般技巧混的风生水起,买卖军火,贩卖毒品,谋门不但活了下来,还趁乱而起在南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华人黑帮集团,可惜后来他们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惹恼了一个人,大约在四十年前,整个黑帮组织被那人从南洋地区彻底连根拔起,当年一战谋门死了几千门人,剩下的几百条丧家犬被迫流落到美国和欧洲等地。”
  “他们做了什么?”小楠哥颇为吃惊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强的实力?”
  “洪门老龙头司徒信义!”李虎丘面露悠然神往之色。
  又道:“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小虎哥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继续道:如果换成今日让咱们遇上,一样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全部铲除!”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帮人当年从国内东南沿海的乡村中欺骗年轻的女孩子,之后贩卖到全世界的妓院去,当时的谋门之主叫聂啸林,这人为了提高身体禀赋超越绝顶之境,每天必吃一枚紫河车,且只吃五六个月胎中的,一定要从新鲜活体中取出,你说这样的人这样的组织该不该消灭他?”
  尚楠气的一拳砸在茶几上,李虎丘的手先托在茶几下面都未能阻止他将这张黄花梨小几砸成一堆碎木。小虎哥抖了抖隐隐作痛的右手,不满道:“坏事儿是谋门的人干的,你拿我的茶几出哪门子气?”尚楠没搭理他这茬儿,怒问道:“你说刚才那两个人便是这个谋门中人?”李虎丘看他这副不杀人不足以平胸中愤的架势,连忙说道:“就算是,当年那些坏事儿发生时那俩人还没出生呢,就算他们的父辈想必也都还小,这些事时过境迁,今天的谋门蛰伏多年,早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人家是好是歹还在两可之间,你小子可别犯浑乱杀无辜去。”
  尚楠神色严峻,语气不善:“这些人死灰复燃能干什么好事儿?不如早死早干净!”
  李虎丘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算是太平盛世,谋门中人最善经营谋划,他们所学的便是乱世谋权,盛世谋财之道,乱世中他们敢豁出性命去火中取栗,盛世里这帮人却都懂得蛰伏隐忍之道,旦有所图必会精心谋划,徐徐图之,绝不会轻易授人口实落下把柄,惹得当权者不快。”将眼前碎木拢成一堆,叹道:“似你这样冲动,就算他们真有什么丧尽天良的打算,你又怎能阻止他们?”
  老实孩子老实了,坐在那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胸中的戾气,问:“那依你该怎么做?”
  “做什么?”李虎丘笑呵呵看着他问:“你看见人家做什么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尚楠牛脾气犯了,俊脸一沉蹙眉道:“你又没看见白春生做什么了?不也一直在针对他吗?”
  李虎丘道:“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复杂,假作真时真亦假,表象若是做的跟真相一样便能迷惑人,只要咱们看不破,便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引进设好的陷阱里。在佛学中,这就叫做‘方便法门’。即使采用欺骗、使诈等种种手段,只要最后能得到真实,那么,所有的虚假就都变成了真实。白春生是个做戏的高人,但他身上还有破绽,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又道:“白文博仗着官宦子弟的身份张扬跋扈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只是如此,像对待牛志刚那样收拾他一顿也就够了,可惜事实却不是这样,据我所知,白文博入学以后至少做过十几件事是够判刑的,累积到一起枪毙他都不多,虽说有句话叫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但他白春生是干什么的?一个不擦屁股的人却硬是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洗的干干净净,你说这人是大奸大恶的可能性大还是大仁大善的概率高些?”
  尚楠老实道:“大奸大恶多些。”
  李虎丘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点头道:“我唆使赵一龙痛揍白文博一顿,致其胳膊脱臼牙齿掉了一半儿,真意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但白春生却没有被儿子挨揍这个表象所迷惑,白文博挨揍住院两天,白春生不动如山,这年头一个分管娱乐宣传的市委副书记想通过媒体的力量让嚣张跋扈的军长儿子受点教训并非难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子被打伤躺进了医院,这人自知赵一龙的父亲不好惹,便是占据了法理的情况下都能忍下一口气,他不仅不守法而且不尊重法,这样一个能忍,够狠的角色,咱们岂能小瞧了?”喝了口水,拍拍小楠哥肩头,语重心长的:“自由社,自由社,自由常在高出飘,要想真自由先要学会在不自由中找自由,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该办的事情迟早要去办,咱们先让白春生这老狐狸替他儿子的恶行买完单,然后再研究那两位谋门高士。”
  “屁的高士,草包一个。”小楠哥呸了一口,道:“另一个也不咋样,一说话就让你听出端倪了。”
  李虎丘摇摇头,正色道:“绝非如此!我就一句话送你,谋门人讲无事不可谋,无人不能谋,既是在说天下人也是在说他们自己,把谋门中人当笨蛋的人才是笨蛋,这两个人是在故意演戏给咱们看呢。”
  “你是说他们知道咱们的身份?”尚楠感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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