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交易
本来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按照相关教育规定，所有学生要放寒假休息。
可在课改这样的教育飓风影响下，学生一个月零十八天的假期，被压缩成了十八天。所以期末考试结束后，本应该在家里休息的我们，如今还在学校宿舍里待着。
当然，说这件事情，我没有责怪老师的成分，我知道老师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学生，为了学生的未来，为了学生以后可以出人头地，为了更多的学生考上大学。
是啊，包括课改，我想也是为了我们吧！呵呵……
等我到了徐琪宿舍，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徐华此时已经到了房间，他趴在徐琪的身上，大声嚎叫着。
“送医院，别等了，快点抱起来送医院。”我流着眼泪，冲到了徐琪身边，顺手扯下来自己外衣，撕开里面的一层，开始包扎徐琪的手腕。
当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什么时候我不太清楚，一直等到回家，我才打听到学校当天晚上在操场大聚会，做所谓的思想动员工作。然后天色蒙蒙亮，便给所有学生放假回家。
我和赵涛黄泽还有徐华，另外赵瑞带着他手下两个宿舍的兄弟，在医院中一直守到了天亮。
凌晨三点多钟，女生宿舍除过跳楼的那两位姑娘我没见过他们家长，其余六个姑娘的家长，我全都见过了。
尤其是徐琪的家长，他们知道了我和徐琪的事情，不过他们没责怪我，到了我面前，夫妻两人泪流满面，纷纷跪在了我面前。
我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来，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们，徐琪没事，没生命危险。
那天晚上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作为一个青年，我仿佛看不见在我们这帮人身上散发那种青年本该有的所谓活力。看到的，只有无止尽的压抑，彷徨，紧张兮兮，不安，动荡……
到了清晨六点多，冬季的天，外面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
我和赵涛黄泽还有赵瑞几个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谁都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片刻后，政教主任孙斌前来，看着我们几个大大咧咧的说：“你们几个跟我出来一趟。”
我抬起头瞪了眼孙斌，皱眉问：“孙老师，这会出去做什么？”
“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哪来这么多废话？”孙斌看上去还是那样，其实我也清楚，之前老狗让我抗高一大旗的时候，孙斌就打心眼里看不上我。
一直到后来，我爸去了学校，孙斌更是在我爸面前吃了闭门羹，就更看我不爽了。
我没说话，还是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周围几个纷纷朝我看来，孙斌狠狠瞪着我，片刻后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算你给我点面子成吗？带着他们出来一趟。”
我叹了口气，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到现在我还只是个学生，没任何理由不听老师的安排。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只能点头答应。
起身后，我跟在孙斌身后，到了医院某个医生的办公室中。进门，里面没有一个医生，坐着的，有我们学校的校长，副校长，还有学校教导主任。另外，在最前面，坐着两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
“你们几个找地方坐下吧，那边有椅子。”张校长很客气，但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无奈。
我们几个点点头，坐下后，张校长看了眼旁边的孙斌，孙斌随即开口看着我们问：“你们今天今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情况？”
我没等他们说话，便料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赵涛黄泽等人中间的我，只等孙斌询问完毕后，直接开口说：“老师，能不能一个人一个人谈话？”
孙斌一愣，朝张校长望了眼，张校长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位领导，见这两位领导纷纷点头，孙斌这才开口说：“那行，你们几个先出去吧，张咏你留下。”
等这几人出门，我坐在椅子上，在学校这么长时间，我感觉很大程度上自己已经不再像是个学生。我掏出香烟，点燃吸了口气，然后看着眼前张校长直言说：“我知道你们今天晚上找我们谈话用意在哪里，无非就是想要让我们明白，我们是学生，出去之后不要乱说。如果我们不听，我想你们肯定会用开除来威胁我们。不过你觉得对我这样的学生，你们的招数管用吗？”
我的话，戳在了在坐所有人的心窝上。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张校长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然后开口问：“张咏，那你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事情已经发生了，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第一点，全校开追悼会，第二，至于课改，我觉得我无权定夺，但等到下学期，必须要从符合实际出发……”
我话音未落，坐在最前面的一个领导级别人物瞪着我问：“你清楚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学生，你不是领导，有对我们这样说话的权利吗？”
面对对方的质问，我的心情难以在平静下来，直接起身，手指着眼前这位怒声骂道：“你也别拿你领导的身份压我，大不了老子不做这个学生，天下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有碗饭可以养人。我是什么东西，呵呵，你在瞅瞅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老子我年轻，就屁事不懂，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闹大，我敢保证，你以后的日子还不如我。所以，你如果还有点人性的话，就听我把话说完！”
这位彻底愣住了，旁边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对坐在他身边激动不已的男子说：“老庞，别激动，听他说完吧。”
老庞气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直接转过头，朝窗户外望去。
我也懒得鸟他，说实话，没这件事情时，我就已经有了再次辍学的念头。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更不想在这所灭绝人性的学校继续待下去了。
“好了，你说吧同学。”坐在最前面的领导继续开口说。
“还有，我希望你们明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别说是人了。我也知道你们从某种意义而言，是为了学生，可学生也不是你们用来提升自己业绩被压榨的工具。第三点，至于赔偿这方面，我想这是你们的事情。还有最后一点，这件事情我也不瞒着你们，学校现在实行了封闭式管理，准备扩大超市，这家超市我想要着手经营。”我逐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认真对眼前这些校方领导以及教育界领导开口说。
等我这番话说完后，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我，几分钟后，孙斌冷笑道：“你不觉得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这件事情就算是捅出去，能对我们有多大的影响？”
“那行，话我说到这里，具体该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另外在说明一点，如果你们同意，外面那几个你们不用出面，我可以说服他们。毕竟这件事情人知道的越少越好，难道不是吗？”我丢下这话，便准备起身出门。
刚等我走到门口，张校长忽然开口说：“那行，你先出去，在门外面等会。”
我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出门后，黄泽等人纷纷围上来，对我问：“咏哥，说的什么啊？”
“没什么，就问我是怎么知道427宿舍出事的。”我随便撤出来理由，对黄泽说。
黄泽听到后皱起眉头，看着我喃喃骂道：“这帮牲口，这种事情是他们询问的吗？警察呢？警察为什么现在还不来？”
“你打算做什么？”我对黄泽忙问道 。
“出了这么大事情，难道学校还准备压下去吗？”黄泽瞪大了眼对我问。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学校也是为了我们好，再者说，课改不仅仅我们一所高中在实施，差不多整个地区的学校都在效仿。”我说着这话，心痛如绞。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和这帮人同流合污了，竟然在这种时刻，做着如此龌龊的交易！
黄泽不在说话，片刻后，房门再次打开，孙斌出来对我说：“张咏，你进来一下。”
我点头，进门后张校长苦笑道：“张咏，你确定自己能说服他们几个吗？”
“你们觉得呢？”我反问道。
张校长看了眼孙斌，孙斌自然清楚我现在在高一新生以及学校的声势，虽然与陈华相比略有不足，但说服几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学生，没多大问题。
孙斌点头，张校长开口说：“那行，这件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那超市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签订合同？”我继续问。
“这样吧，下周，下周怎么样？”
“今天中午十二点，我会让我爸拿着他的私章来学校，到时候签订合同。”我直言道。
张校长笑了笑，对我说：“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我们几个还会骗你不成？”
“这倒是不至于，只是我想着既然扩大规模，提前装修总是好的。”我认真说。
老庞旁边的男子听到，点头说：“老张，这件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我们先回去开会了，你和这位同学商量好，早点来教育局。”
这话说完，老庞和这人转身离开。张校长等这两人离开后，看着我苦笑道：“行，中午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