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这姑娘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楚溆几个哪能看不出来人家这是不乐意了。
楚溆少不得出头安抚一下,“石姑娘千万别误会,实在此事不容闪失,小心些总是好的。”
石初樱懒得跟他们废话,“那各位就请便吧。”自己举筷子吃了起来。
她先前用了精神力,这会饿得很,叫了一桌子菜,什么香酥鸡、酱鸭腿,酱炖小杂鱼,酸豆角炒肉粒,清炒百合,蒜香芦笋,还有一大碗牛肉汤!
这份量!
惊得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我去,这是姑娘家么?怎么他们印象中姑娘们吃得比猫还少?!楚溆倒不怎么吃惊,心话,有那等武力之人,怎么会胃口小呢。
正好,他们也没吃饭,这会儿正主在,倒也不用急了,也叫一桌子菜。
小二搭着白手巾,点头哈腰问:“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咱们这鸡鸭鱼肉都有,各种菜蔬齐全。”
“照着来一份,”张苍直接一指石初樱的桌子,看这姑娘吃得这个香,想来不差,又道:“再切一斤牛肉,手抓棒子骨,溜肝尖、再来一壶梨花白。”他们三个大男人还吃不过一个姑娘家?再说,他们也确实好久没能敞开了吃顿饭了,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好歹安安心心吃顿饭。
第12章 第十一章同行
楚溆三人骑着马,跟在晃晃悠悠的骡车边上,心里极度鄙视。心话,这点路程,要是他们快马加鞭,两天也就到了,这位可好,晃荡了两三天了吧,晚上还要睡觉休息,哪有这么娇气的采药的?
可再不待见,也不大敢催人不是。
老天总算听见了他们的怨言,石初樱探出脑袋,跟李三招呼“李师傅快些,今天赶到村里去。”
李三鞭子甩得啪啪响,骡子跑了起来。
再不跑起来,李三觉得自己身上快被盯出洞来了。
颠颠簸簸,一行人总算到了望云村。
石初樱嘱咐李三:“这些人,要是住咱们家,每人每天50文,伙食另外算钱。”然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隔天光刚刚放亮,楚溆几个就穿戴整齐,满院子溜达了。
昨天晚上,石初樱吩咐李三家的多准备些吃食今天要带上山去,这几个人也自发地要求准备了干粮和水。因此,石初樱一出门,就见到这幅场景。
石初樱勉为其难地招呼着一起吃了早饭,把背篓杂物丢给这几个劳力便向山里进发了。
初夏的望云山碧绿苍翠,各色野花连片的开在山坡稀野花很是有意思的,它们很少单独一株出现,都是黄一片、紫一片、白一片的,又或者杂花相间,常常令人有置身花海的感觉。
石初樱尽管不乐意骑马,可招呼不了云雕,也只好骑了陈天保让出来的马,陈天保和张苍共骑。
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山口,进去就是丛林,必须舍马步行,几个人只好留了陈天保在外面守着马匹,楚溆和张苍跟着石初樱进丛林。
石初樱抽出柴刀,边走边砍,没一会儿,楚溆就主动接过了这个开路的活计。石初樱满意地在身后指东指西。有了劳力开路,倒节省了不少功夫。
石初樱要找的药材倒不是很珍贵,关键是不容易发现,而且用处单一,一般人都不采它。此前她只在深山处发现了几片。
这深山老林里树木都枝叶相连,藤蔓牵连,走起来磕磕绊绊很是慢,楚溆两个一边走一边感叹,采药确实不容易,光是开路都得一把子力气。不然,还没等找到药材,人都累趴下了。
“小心!”还没等感慨完,石初樱一声惊呼,楚溆也感觉到头上的异常。举起柴刀挥过去,一截粗大的蛇身血淋淋地飞了出去。
“啪哒!”一声,另一截掉在了张苍面前。
张苍往后一跳。
两人举目向四周观望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话,这他么都是什么鬼东西啊!防前防后还得防头顶啊?这可不就是防不胜防?
石初樱没理睬他们,自顾上前,找到那上半截蛇身,掏出把雪亮的小刀子,三下五除二,破开蛇头,找到牙齿下的毒囊,挤到了一个小玉瓶里。又取下毒牙,收到一个小锦囊里。
“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楚溆好奇宝宝般地问道。
“蛇毒也是药,这条碧斑蟒的毒性很大,你要是被它咬了,不出五步就得躺下了。”说罢白了两人一眼,慢悠悠地起身,收拾好东西,迈步往前去。
“这蛇牙的毒还在,是用来做暗器什么的……”张苍自我发挥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发冷了。
这姑娘太不正常了。惹不起啊!
“往这边!”石初樱叫楚溆继续开路,心里腹诽,两个没有丛林经验的白痴!这要是没她带着,早玩完了。
有了这次意外,楚溆格外当心,瞻前顾后不说,连头顶都小心在意,整个人都绷紧了。如此走起来更加快不了。好在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石初樱就喊停了。原来她在一株大树上发现了要采的东西。
这是一种粘糊糊,湿漉漉的东西。棕褐色,一块块贴在树干上,像是刚发出来的木耳似的,看着怪恶心人的。石初樱管这个叫‘树鼻涕’。
这树鼻涕也没别的用场,只是它蔓延的地方别的菌都长不出来不说,已经长出来的也给糊死掉。
这也是石初樱喜欢观察才发现的,一般采药的谁在意这个。
石初樱拿出玉盒让张苍捧着,自己用小玉铲子铲下一片树鼻涕,又让楚溆拿玉板刮到玉盒里,采这玩意人手少还真得费不少功夫,就这个黏糊劲就够呛。
看看,楚溆刮下来怎么也弄不到盒子里,那边石初樱已经又去铲了。楚溆费了牛劲对付这粘糊糊的东西,好不容把这玩意甩到了盒子里,汗都快下来了。
这棵树上不多,铲完了也大概只装了五分之一盒。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楚溆头也不回地问道:“咱们得铲多少这东西?”
石初樱抬头看看他宽厚的肩背,曼声道:“你觉得要是把你们大人全身上下抹一遍需要多少?按照五天换一遍,至少也得换三五回吧,谁知道几盒能够呢。”
“这东西多不多?”楚溆转头过来。石初樱丢下手里的野花说道:“别处我不知道,我只在这片山里采药。这片山里这东西不常见。”
“小心!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石初樱忍不住要抱怨,这两人简直就是来添乱的,连缠人藤都不知道避开。
楚溆和张苍已经被树藤紧紧缠住了。“别动啊,越动缠得越紧。这玩意能把一头牛勒没气了。”楚溆和张苍停住了挥舞的刀剑,也是,砍了半天却越缠越紧。
石初樱连忙掏出火镰和艾绒,点燃一根特殊的‘小火把米糯战颂佟那缠人藤被火苗一燎,顿时人性化的一缩缩,“快点收回去啊,不然我可要火烧一大片了啊!”
石初樱威胁道,也不知道缠人藤听不听得懂。
见那树藤没反应,石初樱不高兴了,直接拿了三根小火把点了,朝那缠人的藤条烧去。这个小火把不一般,直把缠人藤烧得吱吱直响,飞快地松开枝条,向后退缩而去。
可石初樱并不买账,骂道:“刚才让你退你不退,现在知道厉害了,想退还晚了!”她先解救出被缠得差点没气的两个人,又一路追着缠人藤烧去,直到追到缠人藤树根。
缓过气来的楚溆和张苍也赶了上来,本来他们是来保护人家的,现在处处要人家保护他们,真是令两个大男人难堪。
眼见着石初樱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他们只好在一边看着。那缠人藤缩成一团三尺来长的短藤,在那挥舞着,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倒像是在投降的样子。
石初樱才不管它左躲右闪的,跟着烧,只把个缠人藤烧得倒伏在地,乖乖不动了,她才骂起来:“有本事你在伸出来!趴下干什么?起来!”踢了一脚,那缠人藤动了动,“起来!装什么死!”又踢了一脚。
那缠人藤勉强翘起个尖,微微摇晃一下,又啪嗒掉了下去。
“哼,跟我斗!你还差点!”石初樱把火把递给楚溆拿着,自己蹲下身子,竟挖起缠人藤的根来。
“给我老实点!不然直接烧了你们!既然你们这么爱缠,以后给我做鞭子好了!”
又招呼张苍帮忙挖,自己歇着。直挖了近两尺深,才把缠人藤的主根完整挖了出来,一起放进了背篓里。
这会儿楚溆和张苍算是明白了,这姑娘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而且还是穷追不舍,斩草除根的。
天哪,他们做侍卫这么多年,也杀人不眨眼的,怎么就觉得这姑娘好恐怖呢?好想回家啊!
张苍无比佩服这姑娘了,这手段,这尿性,简直了。不由腆着脸向石初樱请教起来。
石初樱无比奇怪,他们做侍卫的怎么连这点丛林经验也没有,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这些人打交道最多的是各种人和功夫,相对的,石初樱打交道最多的是各种植物。两下相差,可不就有差距。
有了话题,时间过得就快,开路寻药也没那么无聊了,又铲了两盒,时间也到了中午,都有些饿了。
石初樱指挥着楚溆走到一片小山谷,这里有一处小山涧,三人在这里临时歇下来。
楚溆寻了石头,磊了个简易的灶台起火,张苍去打来几只锦鸡洗剥了,石初樱则采了些野果子,野菜,又从背篓里拿出个铜铫子煮开溪水了,拿野果子掏出的空壳装了大家喝。
原本张苍还嫌麻烦,他们这些人在野外一向得水就喝的,哪还烧开这么费事。不过,当听到石初樱说如果那样,说不定肚子里已经长出蘑菇或者蝌蚪的时候,吓得麻爪。
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所以乖乖喝开水。
楚溆抽出刀,把锦鸡剁成小块,拿溪水冲洗干净,混着野菜一起炖了,石初樱找了一把野草,说是调料的,搁在里头。
水一滚开,石初樱还指挥楚溆把浮沫撇干净,又小火炖了两刻钟这才掀了盖子,顿时香喷喷的一锅鸡汤出炉了。干饼子就着热鸡汤,三人这顿午饭也算是不错。
“咱们要在这山里过夜?”楚溆啃着饼子问。
“少说也得住三五个晚上,主要还是看采药的情况。进山一次不容易,半途而废再进来更麻烦。
山林草木每日生长变化,一天一个样,人的感觉也天天不同,所以,进山没有同一条路可走,下次的路就指不定是哪条了。除非有特定的标志。”
“那晚上岂不要露宿,这天气蚊虫肯定不少。”张苍操心起住宿来。
石初樱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现在想不觉得晚了些么?”石初樱凉凉地说道。自打这两个人跟上她,她翻白眼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以往十几年。
张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咱不是没采药经验么。”“哎,石姑娘,那你常来这里,就没个窝棚啥的?”
“你终于聪明一回!”石初樱表扬道,“呆会儿咱们就得往窝棚靠近,晚上才能有的住,不然,各种蚊虫蛇蚁都等着你这香喷喷地人肉大餐呢。”
楚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口汤差点呛到自己。这石姑娘太有意思了。
以往他们出任务也有时候露宿山林,但都是大家各自干各自的,男人们都寡言少语,沉闷得很,如这般斗嘴打趣的倒是别有一番体验。
第13章 第十二章共度夜雨
石初樱的玉盒大约三寸长,两寸宽,一寸高。
到了傍晚,三人采集了大约五盒。
这么大小的一盒,要把一个大男人全身上下涂抹一遍,还得有一定厚度,这五盒连一遍也未必够。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不够也得收工了。石初樱带着两人磕磕绊绊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木屋。这里也是石初樱落脚的地方之一。
木屋搭在几颗巨大的古树下,高大稠密的枝叶密密匝匝地遮在上空,使得木屋淋不到多少风雨。
推开木屋的门,几个月没来,这里还很干燥干净,没有进过野兽虫鼠之类的,显见石初樱洒的药粉还有作用。
为了长治久安,石初樱又洒了一遍驱虫的药粉和防潮干燥药粉。
这期间,楚溆打量着木屋。木屋用劈开的大树木板搭建,木板缝隙被一种类似树油子之类的东西密住,很严实。木屋起的是人字形尖顶,缮着草,屋檐突出,没有窗户,估计怕野兽奔窗户袭击也是有的。
靠着里面的墙边就地是一片半尺高的矮榻,占据了大半个屋子,剩下的空地上有一个炉灶,几口小缸。一排简易的柜子,柜子上面有简单的生活用具。
“你们俩,去一个人打水,”石初樱指着一个小缸,“里面的水已经不能喝了,先倒掉,屋子后面不远有条小河,去哪里打水。”张苍自动抱起小缸打水去了。
“把这些……拿去洗洗。”石初樱又指了指那些锅碗瓢勺下达指令,楚溆拎起一框叮叮当当的瓦罐去洗了。
石初樱自己则把矮榻打扫干净,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拍打了一下,铺敞开。
晚饭石初樱用木屋里存的米煮了一锅饭,楚溆在河里捕了两条大鱼,石初樱合着野菜炖了一大锅,又用泥裹着烤了几只山鸡。甚至还翻出一小罐子杏花酒,喝了驱寒。
楚溆很是看了石初樱一眼,心话,这姑娘也真心大,大晚上的,跟男人在一处还敢给酒喝?
好在酒不多,每人两三盏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