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只不过如今这姑娘突然不见了踪影，对于叶小孤而言其实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方天地不辨南北西东，即便是他有心想要去找，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头绪。
此刻他心中反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来不及细想。
“宝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银霜宫？”
一念闪过，他隐隐好像是感觉到一切就好像是连片的珠子，只需要用一根线串联起来就能够见到原貌。
这一切的因果缘由，一切的是非纷扰或许最后的答案还是回到宝儿手中。
那泛舟溪野的渔翁，蓑衣斗笠之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心绪万千汇聚难消，他皱着眉头实在是没什么解答。
“我必须出去，我要去朝天宫……”
叶小孤茫然四顾，最后却好像是发疯似的高喝一声道，“梦儿！你出来！你快放我出去！”
出乎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之中的是那姑娘始终没有露面。
苍茫的天地浩渺无垠，叶小孤心中实在是等不及想要找宝儿问个答案，一时也顾不得细想能不能动手，反手便聚起了鬼道之力。
道道绵长黑气顺随着他的手臂不断升腾！
渐渐的这些黑气不断的涣散开来，竟然融入了这一方天地之中！
这金色的牢笼化作的天地虚影本就是汇聚了一番山水地势，其实就是极阴的寒气汇聚而成。
他一释放出体内的鬼道之力，那些黑气便如万兽奔腾一般转眼就涣散开来，犹如一抹浓重的墨色染色了整个苍茫浩渺的天地。
叶小孤张开双臂，单单凭着这鬼道之力的狂涌便缓缓升腾而起！
无数的黑气簇拥之下，他一如九幽归来一般，重新凌驾这天地之间！
暗处的顾水梦先前还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一条鱼尾不安的摆了两下，突然！
一丝黑气探头探脑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下一刻竟然不知从何处蜂拥而至无数的黑气！
刹那之间，狂卷的黑气瞬间将她吞没，甚至连一丝半点儿的声息都不复留存。
顾水梦眼前只见着一片漆黑，这一刻的场景就好像是她永世的梦魇一般，她惊慌失措的哭嚷起来。
那惊慌的声音很快就将叶小孤惊醒，只不过等到他赶过来的时候，那姑娘身上已经被鬼道之力侵蚀了几道伤口。
手脚肩背都有几条明显的黑线，甚至于没等叶小孤多看，顾水梦便瘫在地上小脸儿煞白隐隐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梦儿！”，到了这个时候，叶小孤也没心思多看，急忙伸手想要引动那些侵蚀进顾水梦身体之中的鬼道之力。
这些鬼道之力本就是阴损难定之物，要不是这姑娘本就是水中鲛族，只怕是这黑气一入体就已经没得救了。
万幸她是极阴体质又是妖族，勉强算是抗住了片刻。
叶小孤慌慌忙忙的聚气引动，很快便将那些气劲都吸收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可惜只能吸收那些依附在表面的黑气，真正侵入体内的鬼道之力一时半刻却没法消除。
顾水梦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一见着他下意识的还往后躲了躲。
叶小孤见着她这么害怕，心中的愧疚更盛几分，径直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
“梦儿，你没事吧？吓着你了？”
“……”
“是我学艺不精，尚且不能对这鬼道之力控制自如。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体内的鬼道之力都清除干净的。”
不知是他这轻言细语还是温暖的怀抱起了作用，顾水梦本来还心慌不已，这会儿下意识的还是问道，“鬼道之力？”
叶小孤抚了抚她的鬓发，解释一句道。
“天地业力所起，损耗无比巨大，梦儿还是别多问了。”
“你这人，难不成还担心我学了你的功法不成？”
“倒也不是担心你学了我的功法，只是舍不得你受那般罪而已。”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顾水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话语之间瞧着他没有松口的意思也没好意思多问。
关于鬼道之力的事，其实也不是叶小孤舍不得，只不过这功法不单单需要杀生万千成就的血色精华，更需要那无名的黑色梵文。
对于这姑娘而言，即便是她想要学，叶小孤也教她不会。
这两个前置条件不说，探寻吞噬灵脉的本事，她更是没有，寻常修士如果仓促炼化一整个灵脉的灵气积蓄说不定当场就会爆体而亡。
如此种种熬过来才能引动鬼道之力，其实隐约也有些得不偿失的意思。
叶小孤心里暗自整理措辞还打算再解释一通，那姑娘却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宽心些，这会儿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乌线，随口说道。
“你会救我？”
“当然，我怎么能让梦儿因为这点儿小事受伤。”
“哼！好生油腻的嘴。”
她轻哼一声，顺手在手臂上的乌线上比划了一下，“约摸有个一尺来长，离我心脉穴关就差那么点儿了，你还真是差点儿弄死我啊？”
叶小孤心里一慌，急忙解释，“叶某舍不得。”
“舍不得个屁！”，她没好气的轻斥一句，这话语之间先前的惊恐淡去了几分，两人经此一事反倒是少了些隔阂。
他伸手聚气，照着她手臂上搓了搓，不一会儿便见着她手臂上的那条乌线淡去了几分。
鬼道之力虽是不同寻常，总归还是气劲一类，更何况刚才只是无意为之，自然也就不可能真的对这姑娘造成什么损伤。
叶小孤兢兢业业的引气消磨着顾水梦手臂上的鬼道之力，那姑娘自己闲着无聊看着他这认真的模样，一时还不由得轻哼一声，戏谑道。
“瞧瞧你这人模狗样的，好像还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算不上变，所谓孟母三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环境总是会对人有些影响的。”
“是吗？那你说说怎么就影响你了？”
顾水梦顺口这么问了一句，他却没有立刻应声，反倒是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下。
要不是她这会儿刚好被他抱在怀里，只怕这姑娘又得一摆尾巴游出去了。
“宝儿什么时候来你这银霜宫的？”
“我tm……你松手！”
“梦儿，你今日若是不把这事情说清楚，叶某怕是不太乐意继续让你这么孤单了。”
他说得委婉不过那目光之中的情绪倒也简单分明，顾水梦心里一颤本想再傲一会儿却不愿落下口舌，当下冷哼一声道。
“也就三五年前吧，怎么了？你想去找她？乾源寻东，坎水找北，东南西北都给你指明了，你想要怎么离开都可以。”
“梦儿就这么嫌弃我？”
“我还就不稀罕了怎么着？”
“昔日你倒是挺黏我的。”
“……”
这话说到这儿，叶小孤脸上笑意如旧，只当是一句玩笑，但是顾水梦眼里却隐隐起了些许波澜。
相较于灵鸟姚雀化形的赵雅，这姑娘当初被他早些时日收入宫中。
那个时候赵雅还未曾渡劫化形，反倒是这姑娘和他走得近些。
他虽是尊为天师，拥有无上神通，但是记忆之中大部分时间反倒都是和这姑娘消遣居多。
叶小孤一想着这姑娘，脑海之中便满是她起舞弄清影，人间难复昨日的影子。
虽然不太明白前因后果，但是想来昔日找到这姑娘这样的鲛族就是为了看她跳1舞的吧。
顾水梦正看着他眼热，叶小孤却很是光棍的自己麻溜儿的起身就要走。
得到了她的一句指点，知道如何离开这一方天地，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住。
顾水梦瞧着他走得这么利索，心里莫名的一酸，真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一脚却不愿弱了气势。
她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着叶小孤就要消失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了，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两句，突然眼前一黑下一刻竟然径直晕了过去。
叶小孤心系着宝儿，三两步就要走出这大阵了，可是最后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扭头就往回跑。
还没等他跑回去，远远的便见着那姑娘晕倒在地，吓得他更是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手臂上的鬼道之力刚才只是消除了半截，刚才聊着闲话一时没注意此刻竟然生生的又窜了出来，甚至差点直抵心脉。
“不好，已经快要进入心脉了！”
一念闪过，叶小孤本来还想靠着手上引气驱引，但是眼下情况危急似乎来不及这样慢慢来了。
关于鬼道之力的控制方式，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炉火纯青。
如今仓促之间，他竟然一时也没了主意。
眼看着顾水梦小脸儿煞白，额前的冷汗微起，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衰弱到维持不足人鱼之身化作了人形。
叶小孤心知情况危急，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咬了咬牙，凑近那姑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那姑娘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却不见回应，只不过他也没想着她会应上一句。
如果这个法子都不行，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事有缓急，一时也来不及多想。
气劲引动之间，他收敛了几分玩笑心性，沉心静气缓缓引动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