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如你所愿
湖畔翠柳招摇，夕阳褪去换衣裳。
当夜空中升起一轮明月，星辰点点降生，夜幕的黑暗亦将悄然来临。
皇宫深处，数十道漆黑的身影潜伏在夜色下徐徐行进。
“太子殿下，都准备好了！”
透着月色，朦胧不清的夜色里露出一双星辰般的黑眸。
“动手吧！”
“是！”
随着命令传下，数十道身影分散在角落，最后来到一个密室前。
为首的俊美男子熟悉的打开机关。
脚旁，一个秘密的梯道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俊美男子带着众人进入密室，来到一个玉石台前。
玉石台上。
那是一个看来不过双十芳华容貌绝美的女子。
一头如墨般的青丝，细长的凤眉，粉腮微晕，琼鼻挺高，滴水般的樱桃小嘴，完美无暇的小脸令人神色痴迷。
忍不住的，俊美男子伸出修长的大手，轻抚在她的脸庞上。
他那淡然冰冷的目光多了一丝温润，如流水般纤细柔软。
“若不是早知道你只是一具尸体，本太子怕是以为自己看见睡美人了，只可惜啊！你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
这是秦首第一次那么就近认真的看着这具千年女尸。
也是秦首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不得不说，真的很美。
这是秦首见过最美的女子。
尽管闭着眼睛，就那么躺在那里，可是秦首却依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孤冷出尘，仙姿秀逸。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仙子。
“来人……算了，本太子自己来吧！”说着，秦首温柔的抱起玉石台上的女子，转身便离开密室。
然而当他们走出密室大门的时候，秦首却停下脚步，冷漠的盯着前方。
“本来还以为是个机会，没想到老天爷并不帮我。”秦首自叹说道。
长青道人被废，秦太叔带着长青道人回宗门。
如今的皇宫算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可是偏偏，他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秦帝君站在前方，冰冷的看着秦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吗？”
秦首笑了笑：“时间拿捏得那么准，儿臣身边有您的人吧？”
秦帝君：“看来你也不是太蠢。”
话落，秦首身边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然后与秦帝君行了个礼：“属下于嶙见过帝君。”
“竟然是你。”秦首呵呵一笑，暗自讽嘲：“你是本太子第一任护卫小将，本太子怀疑过千百人，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于嶙低着头：“太子殿下是明主，但于嶙有自己的主人，请恕于嶙不能效忠于您。”
秦首冰凉淡笑：“各为其主，你没有错，本太子也没有错，但……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首锐利一狠，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随着他的手势挥出，那把匕首不偏不倚的刺入于嶙的胸口。
于嶙瞪着双眼，闷哼一声之后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父皇，儿臣手刃背叛者，您不会介意吧？”秦首淡淡轻语。
秦帝君看也不看于嶙一眼，冷漠说道：“无足轻重之人，太子高兴就好，不过太子是不是也该给朕一个交代了？”
两人的对话都是不温不火的，仿佛多年未见的父子正在闲聊。
只是随着他们的话，现场的气氛紧张了几分。
“交代？”
秦首笑了，笑得很是讽嘲：“你给沈封一具假尸，儿臣当然得拿真的去换，如若不然，儿臣岂不是变成沈封的陪葬品？”
秦帝君皱了皱眉：“朕没说过会让你死。”
秦首哈哈大笑：“是啊！父皇是没有说过让儿臣死，可是儿臣这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吧？”
“父皇想过没有？当儿臣不再是太子的时候，皇族上下会有多少人拿刀指着儿臣？您是准备让儿臣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您明知道儿臣为何在意储君之位，可您却一再的逼迫儿臣，钟离岁也好，沈封也罢，还有这具千年女尸，您为什么要动祥和村的百姓？他们活得还不够凄惨吗？”
“您总是说儿臣让您失望了，可是您又何曾不是让儿臣心寒？”
秦首猛得摇头：“不，你这种人不会知道什么叫心寒，在你眼里，你的皇子，公主，都只是你手中的棋子，需要的时候随意摆弄，不需要了，大概就会像儿臣这般诸多威胁。”
“从小到大，儿臣尽自己所能去完成你下达的命令，可是据儿臣所知，你已经准备废掉我这个太子吧？”
秦帝君眯了眯眼：“看来朕身边也有你的人。”
秦首讽笑：“心里有墙的人喜欢防备别人，您不交心，别人自然也会防着您，儿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你为何还要行动？”秦帝君有些不明白。
既然都有细作，彼此知晓对方的下一步。
那么秦首为何明知道会被抓捕还要来盗取千年女尸？
“我在赌啊！”
在赌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是不是真的要杀我这个皇儿。
最后的话，秦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笑看着秦帝君，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秦帝君冷冷一哼：“可你赌输了，朕不需要不听话的棋子，也不需要任何阻碍朕前行的绊脚石。”
秦首心痛的闭上眼睛，待他再睁眼，眸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了，他的眼里，只剩下冰冷。
“相比你的长生大计，我果然什么都不是，我……该醒了！”
江妙手曾说过，虎毒可能会食子，但秦首却一直抱着期望。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私的人眼里永远只有自己，从来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秦首看向秦帝君。
秦帝君也看着他。
两人眼里都决然，同时喊出一个字：“杀！”
秦首抱着千年女尸，目不斜视，就那么缓缓的走在刀光剑影中。
他身边是四个贴身护卫，各据一角将秦首护在中央。
秦首的护卫本就不多，近身保护的也不过数十个。
然而皇宫禁地，到处都是禁军，秦首又岂能安然离开。
但这些秦首都不在意，他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轻声念叨：“为了你，我赌上了所有。”
“我若输了，母后，外祖母，舅舅，他们都会为我殉葬。”
“可是我早就没有退路了，无论我如何选择，一旦失去太子之位，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我今天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竟然还会对他抱着期望，可我……赌输了。”
“长青道人说你是个沉醒的仙人，你可能活了千年，甚至是万年。”
“如果你真的是个仙人，你能不能睁开眼睛？我不想死……不，我可以死，但我所爱之人，如果你真能听到我的愿望，请你守护他们，我愿意拿我的性命作为交换。”
……
“岁岁，你的本体就在附近。”凤凰崽子一边感应着一边说道。
“你看，在那！”
顺着凤凰崽子的视线看去，钟离岁看到一个令人意外的画面。
秦首抱着她的本体在嘀咕些什么，而秦帝君竟然在围攻自己的太子。
“这是内讧吧？”凤凰崽子眨巴着眼，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钟离岁心中莫名一沉：“小宝，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自己的儿子逼迫到这个份上？”
秦首的情况钟离岁从江妙手那里听说过。
她也知道近日秦首做了许多令人不快的事情，可是不知何为，看着那个身影，她看到了凄凉，悲伤，还有绝望。
凤凰崽子咧嘴一笑：“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就知道了。”
说罢，凤凰崽子运转术法，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青芒一闪而逝，然后没入秦首的体内。
“嗯嗯~原来如此！”
‘看’完秦首的内心想法之后，凤凰崽子伤心了。
“哎！好可怜的孩子啊！”
“岁岁，禽/兽上回捅你一刀，他一直挺愧疚的，他说还你一命也不是说说而已。”
“这次秦帝君让他查新皇陵那孩子……也就是查你的身份，他查到你之后担心秦帝君对你不利便没有向秦帝君汇报，然而秦帝君早就告诫过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失去这个机会也只能盗取你的本体，因为他要用真的千年女尸换义庄那具假的，只有这样秦帝君才没有机会发难，但可惜，他身边有秦帝君安排的细作，他输了。”
“说来也有点搞笑，他在向你的本体祈祷呢！希望你能保护他的母后外祖母，还有那个傻舅舅，但唯独没有为他自己祈祷，他想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
说到最后，凤凰崽子有些心疼：“遇上这样一个父亲，禽/兽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向我祷告吗？”
看着那个抱着自己本体的身影，钟离岁缓缓勾起红唇：“如你所愿！”
“小宝，能让我暂时回到本体里吗？”钟离岁说道。
凤凰崽子也没说行不行，它只是说道：“你只有半炷香时间。”
钟离岁：“够了！”
凤凰崽子化成一道光芒，回到钟离岁的魂海里。
“岁岁，小宝大人会暂时代替你控制这具人类身体，你的本体对你的灵魂本来就不设防备，但因为本体魂灯被盗，你仅剩的残魂并不足以支撑你魂体相融，所以时间一到，你得立即离开，否则小宝大人也救不了你。”
“好，我明白了！”
钟离岁应了声，将人类的身体交给凤凰崽子支配，然后将自己的残魂离开肉身，飞入自己的本体。
……
“我说了，我愿意拿我命交换，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秦首几近哀求，眼泪止不住落下。
然而就在他吼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儿睁开了眼睛。
钟离岁伸出小手，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痕：“乖，不哭！”
秦首一怔，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你……”
她的眼睛就像宝石，明亮，清澈，还有温柔。
“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是重要的人要自己保护，不要随便付出自己的生命，因为命若丢了就没了。”
“你……你真的醒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秦首有些结结巴巴的看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这边，一直在注意秦首的秦帝君也是震惊了。
“醒、醒了？千年女尸竟然醒过来了？”
回过神来，秦帝君激动的说道：“太子，赶紧将她交给朕，只要你把她交给朕，这次的事朕可以从轻发落。”
钟离岁从秦首的怀中下来，双眸淡漠的看着秦帝君：“利用我的身体制造出丧尸，残害数万无辜之人，你，死罪！”
钟离岁一开口就宣判了秦帝君的未来。
她也不废话，隔空便将秦帝君捏在手里。
秦帝君大惊：“来人啊！护驾！”
“今天，谁来也护不了你。”钟离岁森冷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然而钟离岁的话刚落下，一道洪亮的声音便响彻整个皇宫。
“那本尊呢？本尊是不是也护不了？”
“钟离岁，这是我掌门师伯陆长风，你还不赶紧放了秦帝君。”这是秦太叔的声音。
钟离岁目不斜视，淡淡说了一句话：“我最讨厌别人打忧。”
“小宝大人明白！”凤凰崽子操控着钟离岁的人类肉身闪现。
看见‘钟离岁’，秦首一愣，心说‘钟离岁’怎么也来了？
但他哪知道，此时的‘钟离岁’已不是之前的钟离岁，而是凤凰崽子操控的一具人类躯体罢了。
“放肆！”
“赶紧放人！”
陆长风与秦太叔异口同声。
凤凰崽子挡在陆长风与秦太叔面前，笑呵呵的说道：“我家岁岁要杀人，你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同一时间，钟离岁伸出纤纤食指。
指尖抵在秦帝君的心脏上，轻轻一用力，秦帝君的胸口便多了一个窟窿。
“竖子，尔敢！”
陆长风大怒，然而凤凰崽子始终拦着他。
钟离岁也不瞧他一眼，她只是看着秦首，微微笑道：“他不会再威胁你了，以后，你就是秦朝帝君，你的亲人，你自己好好保护。”
“我……”
秦首心中复杂，父皇就这么死了？
感觉好不现实。
可是他真的死了，再也不能威胁自己了，只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会难过？
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钟离岁说道：“恨吗？我杀了父君。”
秦首摇了摇头。
钟离岁：“恨我也没有关系，恨能让一个人强大，没时间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没时间了？
秦首一愣，正想问原因。
可是这时，眼前的人儿就像失去生命一般，突然倒在他的怀里。
秦首一阵心慌：“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要沉睡了？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这厢，从本体中抽回，钟离岁回到人类肉身里。
凤凰崽子笑嘻嘻的问道：“岁岁，回到本体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特别怀念啊？”
钟离岁叹气：“魂灯被盗，原有的力量十不存一，要想回到本体，恢复实力，魂灯必须找回来。”
凤凰崽子撅着小嘴，抱怨道：“那个小偷也真是该死，什么不盗，竟然盗他人之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钟离岁：“行了，别说了，先搞定这两个人吧！”
凤凰崽子点了点头，从钟离岁魂海中飞出。
看见凤凰崽子的实体。
陆长风又是一阵怒意横飞：“无毛小儿，果然是你抢了我三弟的千年妖兽，为了一只畜/生，你竟然废了他，你该死。”
“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凤凰崽子气呼呼的瞪着双眼。
“还有，你三弟是何人？”凤凰崽子又道。
“长青道人。”
凤凰崽子撇嘴：“哦~原来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你说什么？”
“小宝大人说他是混蛋，还有你这个老混蛋，明明是长青道人抢我家岁岁的妖兽也就是小宝大人我，可你却颠倒是非，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的小的都是一个德行，不要脸！”
“放肆！”
“我还放五放六了。”
“你……”
陆长风气得七窍生烟：“你敢说不是你们联合肖长老残害我三弟吗？”
闻言，凤凰崽子歪着鸟头：“肖长老好像也说过要杀他来着，岁岁，我们算是联合吗？”
钟离岁轻轻摇头：“你被他拐弯里去了，我们并没有联合，还有，废长青道人的是你，当然，下命令的是我。”
“果然是你们。”陆长风沉下老脸：“本尊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你们承认人是你们废的就可以了。”
其实陆长风也听出一些端倪。
想到秦太叔的俗世身份，陆长风其实不难发现里边的猫腻。
但长青道人是他的胞弟，就算是长青道人先动手的又如何？
他三弟想要的东西，他们就该乖乖双手奉上。
一个小小的无毛小子也敢对他三弟动手那就是死罪。
凤凰崽子哼了声：“岁岁，这老不要脸的不讲理，我们杀了他算了。”
钟离岁目光落在陆长风身上：“我本不想与你们计较，可你们为什么要来呢？”
“来了又如何？你还敢杀本尊不成？”陆长风冷冷一哼。
钟离岁默然一笑，双眸如星辰般璀璨耀眼，却也清冷孤傲：“敢不敢，你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