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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借口

  萧夕只好低着脑袋贴着门走进去,小声道:“我找村正有事。”
  虽然天驿村的百姓对萧夕都很热情亲切,但是她却明显感到眼前的村正并不太接纳自己。
  在扶桑,百姓自出身都会被给予代表身份的牌碟,牌碟上写明本人名字及籍贯,不论走到何方,只要出示牌碟就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萧夕并非扶桑异界之人,自然没有牌碟,当初跟着采珥一齐来天驿村,村正便询问过萧夕的牌碟,然而她只得以遗失为借口,才勉强混说过去。
  村正身为天驿村官吏,对于萧夕这个无法证明身份,且言行举止又与寻常百姓颇异的外人,并不给予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大厅里有些昏暗,然而却没有点灯,村正微皱眉头问道:“你找老翁有何事?”
  萧夕垂着脑袋,不知为何,在这位垂垂老矣的村正面前,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叫人不得不低头。
  她轻声道:“今夜采珥的外子要在农田值守,她独自在家,腿伤不便,我想去陪陪她。”
  村正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去便是。”
  正在这时,后院做饭的厨娘在门外道:“村正大人,酒菜都已经备好。您吩咐给狱台做送去饭菜也另外都备好了。”
  萧夕闻言,心里微惊,没想到村正居然会对这两个罪犯格外关照,还特意给他们备好饭菜。
  又听村正唤道:“萧夕,你先去后厨用饭,再把饭菜给狱台的两个人送去。”
  萧夕连忙答应下来,这倒正好,自己正发愁怎么去探望白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
  等萧夕离去,猎祜站起来把灯台点燃,大厅内便亮起昏黄的灯影。
  猎祜坐到村正下首的座位上,对村正的态度很是恭敬:“大人,我已经交待过啮齿先用酒菜,不必等候。”
  村正轻抚髯须,微微颔首:“不论将来天昭台传来何种旨意,都不必相信。”他又从怀里取出一方写满字的布帛,郑重交予猎祜道,“扶桑将乱,谋逆者必会以谬论蛊惑人心,然则清者自清,贤者绝不会受其蛊惑,当今才州州牧是老翁最得意之弟子,老翁亲手书信一封,请你务必亲自交予他!”
  猎祜将布帛放进衣袖,神情恭肃致意道:“请大人放心,小人绝不负翁所托!”他又犹豫一下问道,“大人家里的这位姑娘,与常人甚是不同,不知是什么来历?”
  村正轻轻摇头:“我这几天亦观察她,也猜不出其来历。原本还怀疑过她是否会是天昭台派来的人,可是观其言行举止,虽不懂礼数,但心性磊落,绝非心怀不轨之徒。”
  猎祜又问道:“她没有证明身份的牌碟,又来历不明,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安置?”
  村正道:“老翁担任天驿村正一职,至今已有百年之久,这里虽然与世隔绝,然而生活却平淡安稳,这位姑娘性情良善,若是愿意留在天驿村,老翁自然也欣然接受。”却又话锋一转,轻轻叹息,“可是老翁观其眉眼神韵,却隐有潜势,福祸相生,吉凶难料,注定命途不凡,想来绝不会留下。”
  猎祜有些吃惊:“大人竟然会对这位姑娘这般青睐,只是她没有牌碟,就算离开天驿村,按照扶桑例律,一概被视为奴民,会被抓起来卖给权贵当作奴隶。”
  村正却静静望着猎祜,微微而笑,好像早已胸有成竹。
  猎祜微微一怔,继而恍然大悟:“难道大人要为这位姑娘动用‘洗尘笔’?!”
  村正只微笑不语,一阵轻风吹进来,夹杂着隐隐酒气。
  大厅后面,沿着走廊有一间大开的房门,里面亮着灯,桌上摆满酒菜,还有两坛被倒空的酒,两个帮厨的妇人正忙着收拾残局。
  其中一个道:“这位啮齿大人喝得醉熏熏,却不回房休息,还嚷嚷着要出去走走,真是古怪。”
  另一个打了个哈欠道:“幸好是晚上,咱们都待在家里不出去,若是在白天喝醉酒,又去招惹村里的姑娘,那可就糟糕了。”
  二人正扯着闲话,正好萧夕拎着食盒路过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便又朝着官署西面的狱台走去。
  沿着走廊一路朝右直行,萧夕径直穿过了两重院落,才迎面看见一道木头门墙,大门上面写着“狱台”两个字,走进大门,是一道高约五六丈的石台,石台周围设有牢房,墙角栽种着高大的松树,青松苍郁,不过在昏晦夜幕下却显得有些阴幢幢。
  整个狱台里只关着今天被猎祜二人带回来的两个犯人,就在挨着松树旁边的牢房里,连锁都没上,门栓就用木头插着。
  萧夕拔出木栓,拎着食盒走进去,牢房没有点灯,昏暗微弱的天光透过窗牖照进来,一眼就可以看见墙角躺着一个人,正是穿着白衣裳的太子白泽。
  牢房里很安静,太子白泽就静静躺在稻草上,好像睡着一般,一动不动。
  萧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伤怜,虽然自己跟白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白泽就如最美的玉石一般,剔透无暇,而今美玉蒙尘,又岂会不令人感伤?
  萧夕拎着食盒轻轻朝太子白泽走过去,在他的身边蹲下来。
  太子白泽却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散落的长发遮盖着半边脸颊,萧夕伸出手撩开,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这才发现白泽的脸上居然滚烫如沸。
  萧夕又忙朝白泽额头上探去,刚挨上去便被烫得倏然抬起手来,心中大惊。
  白泽居然发起高烧来,而且整个人都烧得昏睡不醒,得赶快请大医去!
  萧夕还想查探太子白泽身上是否有伤,便在他身上从肩膀往下仔细摸索一遍。
  对面漆黑的墙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不必摸了,他是我的幼弟,虽然年纪还小,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萧夕冷不防被这声音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赶忙缩回手,转头朝说话的人望去,然而那人却隐没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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